目前为止,他的脸上我只看到过两种表情,一种是说梦境时恐惧的神情,一种是刚才说到儿子时为难的表情。其他时候,他的脸就像是一幅面具,少有表情。
现在想来,那梦应该是他儿子做的,只是骨肉连心,他能感同身受孩子的恐惧罢了。
我也明白为啥老曹说他一辈子没有受过任何伤害了,他指的当然不是在外打拼的自己,而是他的掌上明珠儿子,他当时完全是代入到儿子的角色里来回答我的问题。
巨富人家小孩出门前呼后拥都是助手保镖保姆之类精心呵护,要说至今没受到什么伤害,也是极有可能的,毕竟他儿子应该还未成年,人生路还不长。
“等你有了儿子你就知道了,就算是可以只手遮天号令天下的美国总统,他有时也会拿自己小孩子没有办法想的。”曹国庆略显尴尬的搓搓手。
这个我懂,孩子都是颗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尤其是富二代,更是难管的要命。
任你在外面叱咤风云,不可一世,该杀的杀,该砍的砍,回家却拿孩子没办法想。难道你舍得砍死你不听话的儿子么?虎毒还不食子呐。
看着曹国庆说起儿子就忙着搓手一脸无奈的表情,我又暗暗好笑,大概也只有儿子才能让这个稳如泰山的企业家一个头两个大吧。
“那么,既然不是你治病,我也不能陪你在这玩吧?虽然我理解你的做法,可我还是觉得这游戏可不好玩。所以,刚才过去的一个小时也是要收费的哟!”我当然知道巨富曹国庆不会在意这几个芝麻绿豆一样的诊疗钱,只是我心中不快,故意找茬挤兑他。
“没问题没问题,诊金双倍付都行,一百倍付都行,只要你能弄好我儿子。”曹国庆忙不迭的道。
我正襟危坐正色道:“所以,那个怪梦是你儿子做的?你儿子多大?”
“没错,他经常每夜从梦里惊叫着醒来,就说老做那个梦,他今年17岁。”
我让曹国庆将他儿子的所有事迹,毫无隐瞒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这时他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并反复警告我:“这是我们家的私事,我希望你遵守你的职业道德,只要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保证让你在星海市无立足之地!”
我最不喜欢别人威胁我,我是个驴脾气,需要顺毛摸,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老曹!我叫你一声曹总是尊敬你。但你要这么的污辱我的职业道德,你这生意我宁可不做!你不要说了,我他妈还不爱听了!少做你一个生意我又不会饿死!”
曹国庆脾气也挺坏,将我桌子拍的嘭嘭响:“你胆子不小!很多年都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你算老几?”
“我他妈在这儿就是老大,这一亩三分地是我的地盘!”为加强说话气势,我一脚踢向办公桌。
“信不信我把聚龙大厦买下,赶你滚蛋!”
“你有种把整个星海市买下再赶我走啊?”我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个鸭舌帽同行要赶我走的事,心想怎么个个都要赶我走,心情更是烦燥,喉咙大吼到沙哑。我身在他乡,就算买了房,在别人眼里,还是个外乡人,乡下人。
“滚犊子!”我一脚踹向玻璃门,心想还是我他妈先赶你滚蛋吧。我冲门外的文员小姑娘大叫:“小刘,送客!”
小纪和小刘见情形不对,连忙冲进来打圆场,我俩正大眼瞪小眼,双目喷火。
老曹把袖子都撸到手腕处了,好像摩拳擦掌要跟我打上一架似的。
我都俩都是驴脾气,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突然曹国庆莫名其妙的发出一阵大笑:“好,我相信你有职业道德。”
我愣住了,这人做事真是相当的无厘头,对他尊敬他要恶狠狠的威胁我,我跟他吵起来,以为生意泡汤了,结果他又同意了。
曹国庆看出我的疑惑,解释道:“我觉得一般有脾气的人都有点本事,有底气才会有脾气,没本事的人不敢有脾气。”
我不能给脸不要脸,我也确实不想无缘无故得罪一个跺跺脚星海都能摇一摇的大人物,我便顺坡下驴也报以微笑:“那曹总坐下来咱们再接着谈,来喝口茶,口渴了吧?”
“崔老弟不必客气,你也坐。”
刚才还剑拨弩张的两个人,现在又笑眯眯的坐一起喝茶,两个文员小姑娘抓抓头,满脸郁闷的出去了。
我这人就这样,你投桃我就报李,你以牙我就还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