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华山之巅,老道睁开眼睛,苏醒过来,喟然自叹道:“时也,命也,天地不可改。”遂又千里传音。
四月的北方大地,本该是春暖花开的日子,但是今年的风吹起来十分冷。当夜郭荣孤身一人步行在军帐之外,未曾披上一件披风。
郭荣极目远视,远方几十里之外即是燕山南侧的幽州城了,不过看不清楚。而今夜风沙漫漫,夜空中星星稀疏,残月一轮。冷风肆虐,从冀州(不是幽州)那边忽然隐隐约约听见一句话:枕藉燕山,居有冀州。冀州真人,龙啸苍天。
忽然之间,郭荣觉得此言有点像催命符,瞬间觉得天旋地转,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若不是身旁内侍张德钧扶立一把,恐怕要倒在地上。
张德钧看见即将倒下的天子,连忙去扶,“陛下——”
“没事,多亏了你啊。只是朕这身子恐怕是累了,来啊——扶我入军帐休息。”
“陛下,还是让太医来看看。”
“也好,传太医。”随后郭荣昏了过去。
张德钧背起昏迷的郭荣入了军帐内,随即慌慌张张地去找太医。
……
自从淮南之后,刘翰被郭荣提拔起了太医一职。而此刻刘翰正在军中,他听陛下身边的内侍说陛下有恙,连忙赶去。
军帐之内,刘翰给郭荣把了脉,之后皱着眉头,这病情怎么说来就来,十分怪异,一点都察觉不出端倪。
张德钧见到太医这副样子,忙问:“太医,陛下的病如何?”
“张公公,陛下这段时间最好让他休息!”刘翰也只能这么说了,他尽量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出治疗郭荣的方法。
……
到了天明,郭荣有恙的消息还是传到诸位将士那边了,他们知道郭荣病了的消息后都来请安,郭荣勉强支持卧在榻上示意。
自昨日昏厥之后,这一病真当沉重不堪,郭荣觉得浑身无力,知道这次北伐是不行了,长叹:“朕本欲为子孙荡定北患,没想到病倒于此,朕心甚乱,不能再主军务,只能再回京将养,待朕病愈之后,再行北伐之事。”
郭荣不能亲临前线了,但是前线有大将统领,按照他的部署做就行了。
之后郭荣便下令大军从北方国境之内撤退,遂中止进兵,但在离开北地之后,遂又部署侍卫马步都指挥使韩令坤为霸州都部署,让义成节度观察留后陈思让担任关南兵马都部署,分率所部兵戍守霸州、雄州。
安排军务之后,郭荣大军一路南下,往开封城中前行。
四月二十九日,离开原地二日后,一天夜晚,郭荣勉强地起身去看一些奏折,可是忽然之间他看到奏折之中混杂着一只袋子,他很好奇,究竟是哪位大臣上的奏折,还套着一只袋子。随即郭荣就解开袋子,发现内中一块牌子,然后他从袋中抽出那牌子,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牌子,可是当他看到另一侧之时,却愕然发现上面写着五个字:
可是这个时候郭荣却下令班师回朝了,不在进攻辽国。同时命令全军后撤,命令赵匡胤立刻前来见驾。
赵匡胤也会是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赶回来了,只有郭荣自己知道为什么撤军。
他知道自己这次病可能就真的不能好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于此同时在他的手中还握有一块木板,上面书有五个字:“点检做天子”。
他吃了一惊,不知道是谁放着的一块牌子,而如今他在病中,就已经有人讲这块牌子放入了军营之内,他刚开始认为是时任禁军统帅的殿前都点检张永德放的,可是谁能这么傻,好端端让自己陷入风口浪尖之中。
张永德是自己的姐夫,是先皇郭威女儿的驸马,可是后晋时期,石敬瑭不是也是后唐的驸马吗,后来篡唐立晋,自称天子。
这样一想,郭荣顿时觉得要撤了张永德一职务。可是翌年之后,这情况就……
郭荣除了想到是张永德,他也认为是李重进暗中放的,或许有可能。郭荣素知,张李二人向来不和,两人之间相互攻讦,当年淮南之战中,张永德皆曾经向郭荣举报李重进有不臣之举。而后来两人握手相合,不知是何是何原因。而李重进也是先皇郭威的亲戚,他是是郭威的外甥。
而郭荣也是郭荣的外甥,他是过继过来的,郭荣原名柴荣。生父柴守礼,现居洛阳,“十阿父”之一,在自己登基之后,已经不再见面。而当年自己为何成为先皇郭荣的继承人,而不是李重进呢。所以郭荣觉得李重进的嫌疑是最大的。
李重进比自己要大几岁,而且早就手握重兵,战功卓著,很早就有了自己的班底和显赫的威望。当年若是和自己争皇位,或许自己就也就不能坐上这个皇位了。此人的确性高气傲,绝不愿屈居人下,以至于在郭威临终前,都要特意在正规场合当着朝臣的面,命令李重进向自己下跪朝拜,以确立自己的继承人身份。
而今禁军之中,张李二人把持着禁军的大权,若是趁着自己未赶到京城,忽然发难,那么自己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所以郭荣决定回京之后,就撤了张永德的职务,然后在暗中一点点削弱李重进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