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李青暖的心入坠冰窖。这群人,根本就配不上极品和渣的称呼,最起码极品跟渣还是人,还有些做人的底线。可这些田家人,他们的眼里只有钱,如今铁石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些人嘴里吵的嚷的在意的还是银子。不是不了解田家人没有人心,可却不想他们连人性都没有。就算是在一个村儿里的邻里,再这种时候也会伸一把手,何况是一个屋檐下住了二十来年的一家子!
李青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想要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她恨这些人的无情,也恨自己的无能。那个结实的汉子憨厚实诚,做不出让世人唾骂的事儿,可自己这个现代人的芯子,怎么就能为了所谓的名声忍下这群人?不孝是可能被打,可能被休弃,可能成为这个地方所有人吐唾沫星子的存在,可那也比失去那个男人强啊。
她费力的坐起身,勾唇冷笑,直视着田老汉跟张氏,阴鸷冷厉似是带了地狱爬出的阴冷,幽幽开口,“爹娘,你们就不怕铁石半夜回来找你们啊......为人父母不慈不仁,就不怕雷劈吗?这老天爷可是睁着眼呢......”
田老汉跟张氏先是被李青暖突然的发声吓的心头一颤,接着又被她阴森的语气搞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可张氏那是啥人?完全是个不敬天地的混不吝,在小辈面前,她一向作威作福。这会儿被倒是被向来不声不响的李青暖当着外人的面儿挑衅,那不是明摆着挑衅她这当婆婆的地位,让她被嘲笑吗?
想到这里,张氏也不再心惊,只恼羞成怒地张口连骂带嚷的训斥起了李青暖,纵然有何氏在炕沿儿处挡着,也抵不过她上蹿下跳的够着要打李青暖。
“啪!”一碗汤水自张氏额头留下,而那个白底儿红花儿的瓷碗也应声落在地上破裂。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压抑的屋里,让满屋的人眼皮儿一跳。
挨了砸的张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青暖挣扎着下了地,眼底隐约闪动着骇人的恨意,别说是她了,就连田老汉跟何氏又被惊的后退了一步。这样晦暗的李青暖,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张氏捂着脑门儿上的大包,张张嘴却啥也没敢说出来,更别说恼怒跟耀武扬威了。
“你可以试试再多说一句话!”李青暖面无表情,脸色苍白鬓发散乱,活脱脱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了。
田老汉一瞧这场面儿,也清楚是讨不到好处了,赶紧扒拉了一下张氏,语气十分不好的说道,“行了,今儿老大家媳妇身子不爽利,你就别发疯了。”
他倒是会做好人,以为说几句场面儿话就能压下李青暖的郁气,可他也不想,一个失去汉子的新婚女人是怎样的痛苦和绝望。
看着李青暖眼底一阵阵的杀意,田老汉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态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最终他只得跺跺脚,扯着还瞪着眼想骂咧的婆娘逃一样的出了东屋。
看着被撞的晃荡着作响的木门,李青暖像是一下子泄了气儿,直接蹲坐在了地上。双手的指尖狠狠扣在地上,牙齿狠狠咬住发白的下唇,想要抑制住呜咽声。她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目光涣散,良久之后才撕心裂肺的哭出声响。豆大的泪珠砸在地上,她以为她的算计是好的,慢慢磨掉田家人的耐心,然后在田老汉忍无可忍的时候顺势分家。可一切并不是她以为就可以的!
“青暖,青暖......”何氏看着眼神迷茫,毫无生机的妹子,心里是又心疼又着急。她吃力的把李青暖扶起来,然后安置在炕上,“你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你也得替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大夫可是说了你不能再动气......”
听到这句话,李青暖空洞的眼底终于浮现起一抹亮光,她呆呆的盯着何氏,嘴唇扇动,开口却是一阵哽咽。那泪珠儿像是不要命一样落下,砸在她手上只觉得生疼。
“嫂子!”她心里难受的不行不行,疼的她说不出话来。
何氏小心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眼眶儿也因着李青暖的难受红了起来,“青暖别哭,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这一两天你哥那冤家就该回来了,妹夫的事儿就让他去办吧。”
提起孩子,脑子还在混沌的李青暖终于想起来,自己昏倒前似乎肚子似乎是阵阵抽痛,当时摔倒时候甚至还滚了两圈儿。她下意识的捂住小腹,然后僵硬着脑袋看向嫂子,就怕听到的会是新的噩耗。
何氏偷偷抹了抹眼角,才笑了笑柔声安慰着。直到李青暖点头应下不再下地找田家折腾,她才出了屋子去院子里舀了些晒热的水。
熬过了之前心底那种天塌地陷的慌乱和难过,现在的李青暖情绪平静了不少。她靠在炕柜上,眯着眼,一动不动。她要保护好这个孩子,不管以后她的去向如何,都要为自家男人留下血脉。等孩子出生,她会教他喊爹,会送他去识文断字,会告诉他,那个憨厚踏实的汉子是——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