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衣也勉强一笑道:“你若说自己姓独孤,我就是知道是你了,你却说自己姓裴。”
“我母亲姓裴。”
舞衣点点头道:“我应该也想到的,这么美貌的女子,除了明月妹妹还能有谁?”
李庆安见两人惺惺相惜,不由心中大慰,他原担心两人见面后会水火不容,现在看来至少面子上还过得去,这就足够了。
这时,远方一匹战马疾奔而至,明月连忙拉着舞衣闪到一旁,马上是李庆安的一名亲兵,他翻身下马,行一军礼道:“大将军,军营里有客来访,李先生请将军火速返回。”
李庆安心念一转,他立刻明白过来,这一定是李亨的人到了,他点点头便对明月笑道:“你和舞衣好好聊一聊,等会儿舞衣会带你直接回军营,再认识如诗如画,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再一起吃饭 。”
明月一年多未见李庆安,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在舞衣面前,她却不好表现出来,便笑道:“你去忙吧!我和舞衣姐说话,还要请她教我弹琴呢。”
李庆安又看了舞衣一眼,意思是让她好好替自己招待明月,舞衣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李庆安翻身上马,一扯缰绳,向城外疾奔而去,舞衣一直望着李庆安走远了,这时她也无心去看自己的学生了,便拉着明月的手笑道:“走吧!我带你回营地,去见见李郎那对宝贝孪生姐妹。”
她们一起上了明月的马车,缓缓向城外的军营而去。
李庆安一路奔驰来到了营地,营地位于城外的一处大校场内,除了驻扎一千骑兵外,还有五千匹骆驼,满载着从大食军手中缴获来的各种物资,骆驼有专人照料,因此除了士兵外,还有近千驼仆。
李庆安奔至大帐前,翻身下马,一名士兵大声道:“大将军来了!”
帐帘一掀,李泌快步走了出来,对李庆安低声道:“是凉王的人来了。”
凉王就是李亨,李庆安快步走进了大帐,大帐里正有一人背着手来回踱步,李庆安进来,他蓦然转身笑道:“大将军,别来无恙?”
李庆安一愣,来人竟是李琮之子李俅,这是怎么回事?李俅怎么会是李亨的人,这里面发生了什么故事?
李庆安的惊疑在李俅的意料之中,他微微笑道:“大将军只要想想我的生父是谁,就明白了?”
李俅的生父是前太子李瑛,李庆安一下子便明白了,李俅背弃了李琮,转而投奔李亨,看来他也是把宝押在了李亨的身上。
他点点头,一摆手笑道:“小王爷请坐!”
李俅坐了下来,李庆安和李泌也先后入坐,李庆安不由瞥了李泌一眼,李俅几时投靠李亨,他竟没有告诉自己。
李泌仿佛知道李庆安的心思,便笑道:“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极为隐蔽,除了他们两人,任何人都不知,包括皇长孙也不知晓。”
李俅也连忙解释道:“今天我是借口打猎出城,除了我的几名心腹,再没有人知道我来这里。”
这时亲兵端了几杯茶进来,李庆安对他笑道:“先喝口热茶,我们慢慢谈。”
三人喝了一口茶,李俅从怀中摸出一面金牌和一封信,递给李庆安道:“这是王爷给大将军的。”
金牌和原来李庆安那块一模一样,只是金牌上的图案变成了麒麟,下面刻的数字也变成‘壹’,也就是说李庆安成了李亨的头号心腹,原来那块金牌在他下狱时被御史台收缴走了,这一块是李亨重新补给他。
李庆安拾起金牌,仔细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收进怀中,这才拆开了信,信是李亨的亲笔所书,信中明确表达了他重返东宫的渴望,希望李庆安能一如既往地支持他。
李庆安默默点点头,他沉思了片刻,便问李俅道:“现在各王夺嫡情况如何?小王爷给我说一说。”
李俅略略欠身道:“从东宫空虚以来,各王皆窥视东宫,其中以庆王、棣王、荣王、仪王、颖王、永王、寿王最为出彩,各有表现,因圣上迟迟未定下东宫,各王皆有疲惫,仪王和寿王去年中秋饮酒口出怨言,被人告发,圣上下旨责打二人,估计也没有希望了,后来只有庆、棣、荣、永、颖等五王有希望入主东宫,但庆王因涉嫌陷害前太子,恐怕已无缘东宫,......”
“等等!”
李庆安打断了他的话,讶道:“你说是庆王陷害太子殿下?”
“确实是这样,此事还涉及到了虢国夫人。”
李庆安见李俅表情有些古怪,便猜到恐怕他也脱不了干系,便不再多问,换一个话题道:“既然王爷已被平反,为何他不在其中?”
李俅叹了口气道:“关键是王爷很低调,长安朝野基本上已经忘记他了,故没有人把他放在其中。”
“这可不行啊!”
李庆安摇了摇头道:“王爷既然想重入东宫,就不能过于低调,必须要得到朝臣们的认可,有了大臣支持,呼声高涨,这才能顺其自然重入东宫,否则,声望一旦被别的亲王抢走,那时圣上也不愿意再炒冷饭了。”
“大将军说得很好,我也是这个意思,但现在确实很困难,正月初五那天,王爷在府中摆宴请客,这算是一种试探,一共请了五十人,可最后只来了五人,相反,同一天棣王请客,请了两百人,却去了三百多人,几个相国都去了,大家都很看好棣王啊!”
李庆安笑了笑,又回头问李泌道:“先生怎么看?”
李泌一直沉默不语,见李庆安问他,他放下茶杯微微笑道:“大将军说得不错,夺嫡其实与打仗一样,最重要就是士气,现在凉王可谓士气皆无,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也不占,原东宫党消亡殆尽,虽然复职不少,可都投了新主,无兵无将,羸弱之极,要想在夺嫡之争中胜出,必须出奇兵。”
说到奇兵,李庆安忽然想到了严庄,这次没有把他带来,到是有点遗憾,若有他在,什么阴谋诡计没有,不过这李泌也是历史上的厉害人物,且看看他有什么计策。
“先生不妨提示一下,奇兵在哪里?”
“奇兵就是使君!”
李泌捋须笑道:“使君在河中大胜,此时回来,必然是朝中风云人物,我建议使君不妨公开去拜访凉王殿下,摆明自己的立场,这样能把一些东宫党的旧人吸引过来。”
“这样万万不可!”
李俅慌忙反对道:“大将军公开去拜访凉王殿下,恐怕会让圣上不悦,这对大将军不利啊!”
李泌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也!若是东宫初废时去拜访,确实不妥,但现在东宫盅惑案已真相大白,东宫无辜,现在使君再摆明自己的立场,只能说明使君是忠心之臣,圣上心中应该明白,就算略有不喜,但也不碍大局,可这样对凉王可就非同小可,可使凉王风头再起,其中利弊,使君可自己权衡。”
李庆安欣然笑道:“先生建议正合我意!”
他又对李俅道:“麻烦小王爷替我带句话给凉王殿下,就说我明日有入城仪式,请他务必参加!”
李俅走了,李泌便笑着对李庆安道:“使君可明白我的深意?”
李庆安点点头笑道:“先生其实是在破解圣上的疑心,对吧!”
“正是如此,使君带来大量物品进贡圣上,虽然可讨其欢心,但力度还不够,所以我劝将军这次进京不妨嚣张一点,比如旧日宿怨,尽可去痛打一顿,以解心中之恨!”
李庆安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便忙问道:“请先生详解!”
李泌微微笑道:“昔日汉高祖诛韩信后,萧何便大肆在民间夺田,自坏名誉;始皇伐楚,王翦率六十万大军出关中,却五度派人回朝索要良田,如此种种都是自保之道,所以我劝大将军回京嚣张跋扈,其实也是一脉相承,只有这样圣上才疑心尽去,若使君礼贤下士、沽名钓誉,那才是真的危险。”
李庆安呵呵大笑,对李泌深施一礼,“先生之言我记下了,飞扬跋扈倒不必,张狂强硬正是我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