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双目怒睁,高举长刀作势欲砍,但遗憾的是,这一刀已经永远无法砍下去了,密集如蝗的狼牙箭把他连人带骑射成了刺猬。虽然已经气绝多时,可庞德和坐骑的尸体却诡异地屹立不倒,就像山一样挡在官道中央,牢牢地阻住了徐荣大军的去路。
徐荣喟然叹息一声,凝声道:“张横,率两千骑兵留下善后,晓喻全军,不许亵渎敌我两军将士的遗体,要把庞德、阵亡的两百叛军和我军阵亡的一千多将士安葬在一起!他们虽然是叛逆,却是真正的战士,真正的战士永远都值得我们尊敬。”
张横无奈道:“末将领命。”
徐荣再转过头来,深深地掠了北地郡一眼,疾声道:“其余将士,随本将军继续追击!”
徐荣再将长刀往前一引,剩下的五千骑兵轰然回应,追随徐荣身后向着北地郡汹涌而前。
……
北地郡。
经过几个时辰的仓皇逃窜,马腾的残军终于在晌午时分奔逃到了泥阳近效,泥阳地处北地郡南部,西汉武帝时,贰师将军李广利曾在此筑土城驻军,此后陆续有百姓迁居此处,逐渐形成上千人的小城,不过到了汉末时候,泥阳城的土坯墙已经破败不堪,甚至连野兽都难以抵挡。
马腾拭了拭额角的汗水,问身边的亲兵道:“这是到了哪里了?”
一名熟悉北地的亲兵上前回答道:“将军,前面不远就是泥阳了。”
“泥阳?”马腾闻言心头一沉,本能地问道,“有多少官军把守?”
眼下的凉州军已成惊弓之鸟,兵力也只剩下了一千余人,而且马匹丧失殆尽,再经不起官军的攻击了,如果泥阳城中有大量官军把守,还是早早绕道而行为妙,至于绕过泥阳往何处去,马腾却是没有想过,也不愿意去想,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亲兵答道:“回将军,小人离开泥阳时,城中只有百余名郡卒把守。”
“哦?只有百余郡卒!”
马腾听了顿时神色一动,回头看看麾下的残军,只见将士们个个面有饥色、神情凄惶,正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整,饱餐一顿,而只有百余郡卒把守的泥阳自然是最好的选择,想到这里,马腾再没有犹豫,大声道:“弟兄们,前面就是泥阳了,大伙一鼓作气打下泥阳,然后在城里饱餐一顿,好好休息几天……”
“报~~”
马腾话还未说完,便被探马凄厉的长嗥声所打断,马腾和千余残兵惊回头,只见后方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一骑快马正疾驰而来,赫然正是马腾派出去的探马。
“将军不好了,官军骑兵追上来了!”
“啊!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马腾闻言神情黯然,在心里默默地哀叹了一声,令明,本将军对不起你。
“将军快看,骑兵,大群骑兵!”
马腾正自黯然神伤时,忽有眼尖的亲兵凄厉地大叫起来,马腾惊抬头,果见前方苍茫的地平线上已经卷起漫天的烟尘,一道淡淡的黑线正从地平线上浮起,倏忽之间,这道黑线便已经向着两翼扩散开来,也变得明显起来。
“跑啊,快跑!”马腾心头凛然,疾声大呼道,“弟兄们,赶紧逃进泥阳城,利用泥阳城的城墙抵卸官军的骑兵,快~~”
事实上,不用马腾下令,这千余残兵早已经像脱了缰的野马,向着前方狂奔而去,那速度甚至快过平时追击敌军时的冲刺速度,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这支残军在拼命逃命的同时,也丢弃了赖以生存的兵器和铠甲~~
“将军,不好!”马腾正策马狂奔时,身边忽有亲兵竭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前面也有骑兵!”
“啊?”马腾大吃一惊,急抬头,果然看到泥阳方向也卷起来了漫天的烟尘,遮天蔽曰的烟尘中,同样有一支黑压压的骑兵正向着西南方向席卷而来,与身后的官军追兵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将马腾的残军牢牢地堵在了中间。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没路可逃了。”
“完了,全完了~~”
千余残兵仓皇失措,围聚在马腾身边不知所措,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左侧是泾水,右侧是一望无垠的旷野,真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马腾翘首望天,浩然叹息一声,黯然道:“不想我马腾英雄一世,竟然命丧于此,唉~~”
“父亲!”马超从担架上挣扎着欠身坐起,向马腾道,“父亲可速速渡河,据河阻挡追兵,孩儿愿意留下断后,死战~~”
“傻孩子。”马腾叹息一声,翻身下马来到马超的担架边,伸手扶着马超的脑袋道,“为父岂有扔下你和三军将士独自逃生的道理?事到如今,也只有和官军拼死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