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头说的没错,到嘴的肥肉,要是给吐了,怎对得起自己。再者说,把东西卖了和销毁掉有什么区别,任谁也找不到。咱们这些弟兄们不说,最后还不是一了百了。”另一名汉子说道。
他的话引起大伙的共鸣,其他的人一致表示,到嘴的肉不能不给吐出去,这么多银子,够大家赚多少年的。
既然称为档头,那肯定是东厂的人了。事实也是如此,这十一个人正是东厂的人,领头的人名叫马广义,是东厂档头,也就是队长的意思,这次奉命出来冒充李家抢劫鸿赐缎庄的丝货,按田尔耕的吩咐,得手之后,把尸体找僻静的地方埋了,再另寻一处僻静之所,将丝货也给烧掉,算是毁尸灭迹。
在东厂打工,俸禄不是很多,大家伙平时也就靠着对犯人吃拿卡要,敲诈勒索,弄些零花钱。不过大头,都是上级领导的,下面的人也就是吃点残汤剩饭。眼瞅着七车丝货,价值近四万两的东西,就这么烧掉,谁不心疼,那可是银子啊。于是,马广义想出个主意来,先去寻了个荒郊野岭,把尸体卸了,然后分兵两路,留七十人负责掩埋尸体,另外带着十名心腹,表示要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去销毁丝货。然后大家伙在大兴县汇合。
他是这帮人的最高领导,哪个敢多说半句。分道扬镳之后,马广义倒还真带着心腹去销毁丝货,只是没有全部烧掉,留了两车,毕竟他也不敢把东西全买了,那样容易惹出麻烦。
霸州距离保定府比较近,十几个人星夜赶路,在天明时分,已经快到保定城外。这也是骡车太慢,要是骑马,早就到了。
十几个人赶车进城,先是叫五名赶着空车的汉子,找骡马行将车卖了,自己则是带其他人去找绸缎庄。
很快,遇上一家不大不小的缎庄,名叫吉祥缎庄。马广义走了进去,一进门就拿出东厂的派头,冲着伙计大声喊道:“你们掌柜的在吗?”
伙计一看这位爷派头十足,外面有马有车,知道是有来头的人物,连忙笑呵呵地问道:“这位爷,不知您找我们掌柜的有什么事,他正在里面喝茶呢。”
“我这里有一批上等的丝货,问你家掌柜的想不想要,要是要的话,只要价钱合适,我便在此出手。”马广义大咧咧地说道。
“好的爷,您稍等。”伙计应了一声,立刻朝后面跑去,不大工夫,一名能有五十来岁的长者走了出来。
伙计跟在一旁,看到马广义,介绍道:“掌柜的,这位便是贩卖丝货的先生了。”
掌柜打量了马广义一眼,怎么瞧也不像是生意人,但仍是一脸微笑地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不知打何处而来,有多少丝货要卖。”
“在下姓赵,一向走南闯北,前段时曰从江南那边收了些丝货,拿到北方贩卖。今曰路经保定,想要看看有没有识货的买家。”马广义大咧咧地说道。
“原来是赵老板,小号这里虽然不久前刚派人去江南收丝货,但您的丝若是上乘,也不介意多收一些。不知货在哪里,可否让小号验一验。”掌柜说道。
“这是自然,货就在门外,我这就让人抬进来一包。”马广义说完,走到门口,让手下卸货。
东厂番子,手脚自然麻利,很快卸下一包,抱进店来。然后将外面的麻包打开,里面还裹了一层包袱皮,在包袱皮的上面,绣了一个斗大的张字。马广义倒是也看到了,心中暗想,货卖之后,这包袱皮肯定不能留下。
番子又将包袱解开,里面露出蚕丝。
“掌柜的,你验吧。全都是上等的好活。”马广义大声说道。
掌柜的上前两步,都不用动手去摸,就能看出是最上等的湖丝。这一包湖丝,价格可不便宜,这两车算下来,怎么也值上万两银子。而且还是这个季节运到北方,更是难能可贵。不过掌柜还是用手摸了摸,说道:“这位客官,您这是最上等的湖丝,加上这个季节运过来,已是相当抢手,只是小号收不了,还请您另寻别家吧。”
这掌柜可不白给,先从马广义的相貌之中,就看出他不是生意人。再从这丝货上,又看出另一层端倪。这个时节,能将最上等湖丝运来,若非早有买家,谁会这么做。还有,湖州的蚕丝,也不是说收就能收上来的,尤其这等货色,估计早被那些有实力的大缎庄给包了,别的商贩休想染指。你一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收到如此蚕丝,还要现寻买主,岂不是来路不正。十有八九是抢来的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