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舞华轻轻拍了拍苏苏的小脸,微笑道:“苏苏,我不会回山庄去的”
“为什么!”苏苏叫了起来
云舞华叹道:“等你再大些,就会明白了”
苏苏怔怔地看着云舞华,忽然轻声叹道:“我明白的”
云舞华笑了笑,道:“你明白就好,现在姐姐要去报仇了,你回山庄去”
“我也去”
云舞华望着一脸认真的苏苏,无奈地摇了摇头苏苏性子自幼就执拗之极,这一点倒和她有七八分仿佛无奈之下,云舞华只得道:“你可以跟我去,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出手,若不依我,那我就不去报仇了”
苏苏认真地想了半天,方勉强点了点头
云舞华不再耽搁,带着苏苏迅速向长安奔去
子夜时分,巍巍的帝都已在地平线的尽头浮现云舞华立于一座小山之顶,遥望长安,片刻后她盘膝在一块山石上坐定,古剑天权横置膝上,徐徐闭上双目
苏苏也在她身旁坐下她静坐了一会,终忍不住问道:“舞华姐姐,离心经发作还有几日?”
“五日”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吗?万一他不出城怎么办,还不如直接杀进长安去呢!”
云舞华双目不开,只淡淡地道:“就在这里等”
长安
披香殿前花始红,流芳发色绣户中的长安
平素在这种子夜时分,长安城本该是各门紧闭,但此刻东门大开,两列衣甲鲜明的禁卫军分列城门两侧,高举火把,将城门通道照耀得有如白昼此等明显违禁之举,非是寻常权贵可为这些禁卫在此,乃是奉了高力士之命,守候道德宗诸位神仙的
不多时,城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三十六位骠骑军簇拥着五辆华贵马车,鱼贯进入长安
守门禁卫将军一挥手,率领着禁卫军护翼在车队之后,向着东华苑而去
咣当一声,沉重的长安东门再次合拢
车队方行过两个坊间,车队前忽然一阵喧闹,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哗啦啦一片响,车队后的禁卫军皆是刀剑出鞘,大步向前,将车队翼护起来这些禁卫神情颇见紧张,倒是五辆马车中全无动静道德宗群道安坐车中,处变而不惊
领军的禁卫将军纵马向前,沉喝道:“前方何事?!”
一名骠骑军回道:“启禀将军,前方李翰林醉酒,卧于道路中央,挡住了去路”
禁卫将军低声喝道:“李翰林?他好大的胆子,这可是高公公的贵客!若是误了事,大家都要人头落地!将他扔到路边!”
此时那将军身后一名禁卫凑上前,低声道:“吴将军,使不得!听说李翰林近日很得贵妃欢心……”
那禁卫将军倒也是个决断的人物,当即下令道:“你,你,你,还有你,送李翰林回府!路上小心伺候着!”
四名禁卫得令上前,不一会就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架到了路边,车队复又前行那男子长发凌乱,醉意薰然,虽被四个如狼似虎的禁卫架着,却并不甘心就此离去这男子力大无穷,随随便便一个张手伸足,就会带得四名禁卫踉踉跄跄地跌出数步那些禁卫使足了吃奶的力气,方才将他架到了路边
那男子先是仰天长笑数声,一手指着车队,含糊不清地道:“我……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马车中忽然响起咦的一声,车窗窗帘拉开,露出了纪若尘那俊朗的脸他凝望着路边那酒醉欲眠的男子,见他四十许年纪,尽管衣冠不整,须发凌乱,但面如冠玉,凤目剑眉,望之有种说不出的出尘之意那一双凤目偶尔也会回复清明,顾盼之间,神光如电
两人目光一触,那男子忽然向着纪若尘一笑,然后伸指指着马车,长叹道:“本就没有那个心,非要来凑这个趣!真是何苦来哉?”
纪若法看着那男子被禁卫们架着一路远去,方才关上了车窗他默然不语,身边的云风则问道:“刘公公,刚才那人是谁?那两句诗真是好意境!”
这一辆马车中除了纪若尘与云风外,对面还坐着一个中年太监,生得白白净净,面面团团,名唤刘炎,乃是高力士亲信听得云风问询,他当即陪笑着道:“难得神仙对他有兴趣这人姓李,名白,是本朝翰林,诗歌文才那是没得说的,就是好酒贪杯,性情狂放了些冲撞了诸位的车驾,神仙们万勿放在心上”
云风笑道了声无妨纪若尘则将李白这个名字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记了下来
东华苑位于长安宫城之东,苑内有大半倒是荷池,亭台水榭,描金嵌翠,金碧辉煌处不比帝宫稍差东华苑中央一座方轩,宽三丈,长十丈,红柱黄瓦,四面通透,建在荷池中央,气势非同一般池水上一道回廊,将方轩与池边宫室连成一体
在盛夏酷暑时分,明皇也偶有在此纳凉
方轩尽头燃着一对牛油巨烛,跃动的烛火仅够映亮这宽大方轩的一端
巨烛中间,那高力士身着青丝袍服,头顶玄纱高帽,背月临水,独踞高座,正候着道德宗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