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和幻境中一样的长长的盘旋往下的甬道，甬道尽头，是望不到边的巨大空间，其中弥漫着灰色薄雾。

不，也不能说没有变化。

顾雨看到灰雾中影影绰绰有个巨大无比的东西，几乎填满了空间。

如果不是他眼花，那就是灰雾实体化了？

也不太像，而且，几乎肉眼可见的，灰雾在逐渐变得稀薄，仿佛有什么在吸收那些雾气。

他们到达之后，灰雾被吸收的速度明显更快了，在顾雨还在观察的时候，灰雾竟然被吸收得差不多了。

同时，也露出了之前隐在雾气中的东西。

顾雨倒吸口气，几乎想后退一步，但是云昭站在他身后，一只手还搂着他，让他没能动弹一步。

巨大的空间内，是白色的，看不清多粗的蛇。

之所以能看清那是蛇，并不是因为大到一栋房子一样的鳞片，而是其中一颗蛇头是冲着他们的方向垂下来的，在顾雨的位置，并不能看全全部的头脸，只能看到未睁开的眼睛位置。

因为蛇太大，顾雨觉得他离这条大蛇近到可怕。

“你们终于来了。”一个略显冷淡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接着，一道银灰色的身影落在了大蛇头上，发丝银白，正是之前见过的西尔利亚。

“青雉呢？”云昭问道。

“被我吃了，不然我留着他在这里陪我过节吗？”西尔利亚淡淡说道，然后他手指一弹，一道莹白光团以极快地速度飞向顾雨。

云昭眼神一动，没有阻止。

顾雨则是来不及，而且，那东西浸入他身体后让他非常舒服，仿佛失去很久的东西终于回来了，他终于变得圆满。

全身都处于一种奇妙的感觉中，顾雨一时还没有完全领会到那代表着什么，他只是看向西尔利亚，问出了很久之前就想问的问题：“你——是另外一颗头？”

西尔利亚干脆坐了下来，一副慵懒的样子，“我是左边的头，名字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西尔利亚，在星际语中就是黎的意思。”

“云昭是中间的头。”这一句，顾雨是以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那右边的头呢？”

“那我又是谁？”

云昭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在考虑最委婉最轻柔的表达方式，那边西尔利亚已经说道：“你就是雨啊，我曾经说过，下次再见，你就知道你是谁了，你看，现在你不就知道了。”

“你和我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

“亲爱的，对我们三个来说，你并不是容器。”云昭立刻说道。

“他这一点倒是没有骗你，如果真拿你当容器，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将你体内的灵魂抹掉。”

顾雨既震惊又觉得有点理所当然，只是一时难以消化自己的身份居然还有这样大的秘密。

“所以，根本就没有神子转世救世这回事。”顾雨干涩地说道。

西尔利亚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如果你是指外面那个，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事实上神子就是指的你，你的身体让我们的魂体依托成长，也算是救世的一种方式了。”

脑子里像有一个乱掉的线团，顾雨不知道从哪里捋顺才好，“毁掉云升界的人是你吗？”

“是我。”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是说，你有那么恨我们吗？我看我们之前的相处还不错，而且，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你。”顾雨忍不住道。

西尔利亚嗤笑了一声，“我并不恨你，我只是在帮你。”

“知道你和我们已经转世了多少回了吗？至少上万次，在最开始的时候，你因为神魂受伤，甚至很难转世为人，存在的时间也不长，短到云昭根本没来得及找到你。”

“每次你死亡，我们就用时空之力会重启时间线，之前的世界就毁掉了，再次重新开始。”

“直到后来，你的神魂补齐，寿命越来越长，神界毁灭而引发的位面消亡又来了，又开始在消亡之前回溯。”

“这世界已经毁掉又重建了很多次了，尤其是最后这几次，都是沿着同一个时间往前回溯。”

“但是，时空之力太过频繁了，这世界已经快支撑不住了，所以，你们在云升界耽误地太久了。”

顾雨不可思议地看着西尔利亚，“那你也可以用别的方式通知我们，我们两个人离开就行了。”

“云升界是注定毁灭的小千世界，没有我，那场毁灭之雨也很快就会降临。”

“我帮了你们那么多，怎么也得让我不那么无聊吧，你可能不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毁灭。现在不是挺好吗？你们两个都回来了，等到曦回来，我们就可以做前往神界的准备了。”

黎小时候明明不错啊，长大了怎么长这么歪了……

“曦是影吗？七日空间里的影。”顾雨问道，他记得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路过七日空间的时候，他神魂中的蛇头动了，但是似乎是左边的头。

“影不是曦，他是我分割出去的一部分。”

不知道是不是顾雨的错觉，他觉得说这句话的西尔利亚周围涌起了寒意。

“如果我吃掉了昭，总得有三个灵魂才行。”黎淡淡说道。

在星际，他是真的想取代云昭的。

因为云昭，他才不得不分裂出影，影代表的，是他对雨的所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