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哂笑一声,小声道:“郭华稹也太沉不住气了。”
青萝紧张得额头都开始冒汗了,她微微直起背,用自己的身体挡出车前的帘子,道:“公主,来者不善,我们要怎么办?”
晏绒衣道:“公主,怎么觉得她好像跟你有血海深仇一般。今晚我们仨的结局不会跟那车夫一样吧?”
青萝连忙呸呸呸了三声:“怎么能说如此不吉利的话,公主肯定不会有事的。”
晏绒衣翻了翻白眼,说:“别自个安慰自个了,你去瞅瞅车夫眉心的那根暗器,手法如此娴熟精准,而且暗器也是猝了毒的。眼下他们若是想取我们性命,根本就是易如反掌。”她又抱怨道,“怎么宫里人老爱用的毒,心思一点都不纯正。”
马车外,郭华稹的声音再次响起:“七妹,怎么还躲车上不下来?是不敢下来吗?”
长安回道:“夜深雾气浓,外面秋风又起,还是车里暖和。五姐姐不妨上来。”
郭华稹仰头道:“只怕你的马车太小,装不下我们。”说着她举起手,示意自己身边的人开始准备把郭长安拽下来。
晏绒衣揉了揉耳朵,说:“都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就不能好好说话,非得一上来就闹出一条人命。草菅人命,藐视王法。车夫真是可怜人。”她走到青萝旁边,让青萝往旁边让一让,“让我瞧瞧外面什么情况。”
青萝提醒:“晏娘娘小心危险。”
晏绒衣不以为意,说:“当皇帝的子女原来也不是什么幸事,姐妹都用这种方式见面。”她伸手撩着帘子,露出一个手指粗的小缝隙,瞄着外面,并对外面的郭华稹说,“文阳公主别来无恙。”
郭华稹并不熟悉晏绒衣,高傲地挑眉道:“你是什么东西,本公主何尝同你交识过?”
晏绒衣道:“瞧瞧我这记性,都忘了自我介绍一番。我目前住在离这儿不远的椒兰殿,其实离关雎宫也没多远。这大半年里,文阳公主足不出关雎宫,不认识我也没什么稀奇。”她轻咳一声,“其实我原来就是一个略懂医术的游医郎中,一般身体健康的不太会来找我,来找我的都是有病的。”
听了晏绒衣的话,青萝忍不住笑出了声,连方才的紧张都消减了些。长安也跟着咧着嘴角笑了笑。
郭华稹皱了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游医又是椒兰殿的。”
她身侧的人小声提醒道:“公主,她说我们都有病。”
“放屁,她才有病!”郭华稹不悦地看着马车,问身侧同她搭腔的男子,“一会我要割了她的舌头。”
晏绒衣回头看着长安,小声道:“公主,你这五姐性子挺直的。”
突然,青萝叫了一声:“当心!”
长安动作飞快地猛拽晏绒衣,晏绒衣顺势趴在她腿上,一把飞刀从她额前擦过。若非长安反应快,晏绒衣这时可能也同那车夫一样。
伴随着郭华稹的一声“上”,有三个人齐齐朝着马车走去。
长安瞅准时机,俯身掀起帘子,动作伶俐地扶起车夫,自己则是躲在车夫后面,然后抓着车夫手里的鞭子,使劲地鞭打在马儿身上。马受惊长嘶一声,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此时郭华稹还站在车前,她压根没料到郭长安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也从来没见过受惊狂奔的马,吓得当即立在了原地。好在守在她旁边的连家人反应可以,抱着她就闪到了一边。越过他们二人的时候,长安将车夫的尸体推向他们,在他们继续后退的同时,飞快杨鞭。马儿又受了一鞭,跑得更急。
擅使飞刀的连家人连射出七把飞刀,不过都没射中。
“追!”郭华稹气急败坏地跺脚,“千万不能让她回宫。”
“公主放心,前面还有我们的人。”
郭华稹这才平复这呼吸,咬牙道:“我就不信,每次你都能安然无恙。”
青萝放心不下公主一个人在外面驾车,硬是要跟着出来,刚好中了一把飞刀。长安一心驾车,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青萝肩膀中刀后也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晏绒衣无奈地将她扯回马车里,脸上全是嫌弃之意。也是,她刚才都跟青萝说了,不要乱动。
当然,青萝和她的思维不一样。青萝只知道,公主的命比自己的命重要,公主若是有半点闪失,她也难辞其咎。何况,公主待她真的很好。
晏绒衣伸手按住她肩膀上方的经脉处,同时用另一只手飞快拔出她肩上的飞刀。这一下,青萝还是吃痛地尖叫一声。
“怎么了?”长安没有回头看。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不敢稍有大意。
青萝道:“没事公主、我撞到头了。”
晏绒衣用力挤着她伤口处的血,好在她今天本就是来给当大夫的,所以身上带了些她先前研制的药丸,拿出一枚解读丹让青萝服下,并说:“青萝,多亏你旁边的是我,不然你现在说不定已经到奈何桥了。”
“多谢晏娘娘救命之恩。”
“先别谢,我还不确定你中毒深不深。”晏绒衣吩咐她,“用布塞住嘴。”
马车里异常颠簸,她们说话的声音又轻,长安完全听不见她们说了什么。
青萝不明白她是何意,不过还是扯下自己的衣服,塞进了嘴里。这时,晏绒衣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原本是用于割药草的匕首,手法简单粗暴地剜掉了青萝胳膊上的那块肉。
青萝这才明白为何晏绒衣让她用布条塞住嘴,想必是怕她疼得喊破喉咙。尽管她嘴里塞慢了布,晏绒衣剜掉她肩膀那一大块肉的时候,她还是叫得极为惨烈。
长安回头想看,发现帘子被放下了,“怎么了?你们受伤了?”
晏绒衣语调轻松地说:“就算受伤了那不是也还有我在。公主专心驾车回宫,我可不想半夜死在马车上。”
晏绒衣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亲青萝方才的声音震碎了,不过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继续手里的活。她将匕首丢在一旁,摸出怀里的另一个小药瓶,用嘴巴咬着拧开盖儿后,将里面的粉末洒在鲜血直冒的伤口,撒了厚厚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