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诸位请!”
几个商界名流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观察大营,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唯独钟长卿跟在吴铭身边有说有笑,樊茂林则拉着老长官钟长庆的手,兴奋地说个不停。
进入营区中央的小院前堂,吕魁元已经备下茶水,宾主客气一番谦让着坐下,却没有谁先开口说话。
吴铭飞快扫一眼各人的表情,不禁暗叹这几个人不愧是衢州商界的老狐狸,于是不再较劲儿,开口就直奔主题:
“想必诸位已经从我钟大哥那里得知我的想法了吧?这么吧,先请钟老板略微等候,五金厂的事情我们稍候私下谈吧,毕竟营房建设的事情更加迫切一些,还请钟老板见谅!”
“吴老弟,哪里用如此客气啊?本就该私下慢慢商讨、慢慢合计,哈哈!”
钟长卿不但没有感觉自己被冷落,反而从吴铭的话语中,体会到丝丝无法言传的诚意和亲切,而且他和商会副会长戴嗣民算半个同行,本就不愿意把自己堂弟好不容易获得的机会,拿出来与戴嗣民分享,所以吴铭的话正中钟长卿下怀,一声“吴老弟”叫得格外亲切。
其他三位相视一眼,戴嗣民微微一笑,把自己和其他两人的经营产业和自身实力委婉地告知吴铭,最后慷慨地把话语权让给两位从事建筑的老板。
中等身材体型偏瘦的陈金仁在座位上微微鞠躬,颇为沧桑的脸上泛起诚挚的笑容:“吴长官是坦率人,兄弟我不敢再打哈哈了,之前听长庆兄弟说,保安司令部要重修这马军大营,不清楚吴长官有些什么要求?是全面重建呢,还是部分修缮,请吴长官明示。”
吴铭客气地说道:“整个大营需要全面重建,总投资不低于十五万元,司令部已经把重建的所有责任压到我肩上,并责成司令部军需科从旁协助和监督,一旦和任何一个承建方达成合作,签订工程建设合约,司令部军需科就会在合约上盖印。”
“至于军营重建的总体规划、具体每栋房屋每段道路等工程项目的设计、工程量的大小、建设工期要求、建造质量检查监督等等事宜,由我全权负责,工程完工我签字认可,承建方就能收到所有钱!这么说,不知诸位是否清楚了?”
“清楚了!清楚了!”
陈金仁和徐至祥齐声回答,心中对吴铭的精明强干倍感惊讶,一席话不但说得明明白白,而且使用了诸多专业术语,可谓锦里藏针意味深长,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暗自凛然。
吴铭点点头:“好!情况已经介绍完,我们彼此间也算熟悉了,我将在三天之内,拿出总体建设的规划方案和合约文本,供诸位细细参详。至于营房、道路、办公楼、训练场、水塔与供水系统等具体的工程设计图纸,将在讨论合约条款的时候公布,并根据设计要求,与承建方逐一商讨具体事项。”
“对了,还要告诉诸位一声,从明天开始,军营重建的消息将会刊登在《衢州日报》头版,连登三天,还请诸位和衢州工商界人士大力支持啊!”
众人大吃一惊,没想到吴铭会来这么一手,如此广而告之的用意一目了然,那就是希望更多的人来凑热闹,届时恐怕周边七县甚至金华杭州的营造商家都会赶来争上一争了。
在座的都不是一般人,短暂的惊愕过后立刻露出笑容,对吴铭的做法赞不绝口,心情却非常复杂,毕竟十五万的工程投资,完全是衢州五年来最大的工程,谁都不愿放过这个难得的赚钱机会。
吴铭谦逊地回应,在之后的交谈中委婉地告诉大家,他不会在整个建设工程中收取任何好处,也决不允许军需科和本部人员收取任何好处,而且采用的是承建方最乐于见到的包工包料方式,但要求也不低:要把军营建设成为质量一流的模范军营!
面对戴嗣民等人关心的资金问题,吴铭明确回答,只要承建方有实力,守原则,他会在承建方的工人和设备进场当日,预付三成的工程款,此后会根据工程进度分两次付清。
吴铭特别声明,他会对所有建筑材料和工程质量进行严格监督,而且要求必须在十二月底之前完工,希望承建方遇到问题或存在疑问时,立即找他商量,谁的意见正确,就按谁的意见去做。
能有三成预付款,而且三个月的工期也不算紧,戴嗣民、陈金仁、徐至祥三人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几乎是同时站起来,盛情邀请吴铭进城小酌一杯,让他们表表心意。
吴铭委婉地推辞,客气地将戴嗣民三人送出前堂再送出院门,回来立刻和钟氏兄弟凑在一起商量。
“报告!参谋长到了营门外。”吕魁元的声音打断了三人的交谈。
吴铭说声抱歉便快步迎出,马致斋和一名侍卫已经策马进入院门。
“马大哥,有急事?”吴铭问道。
马致斋下马后也不进去,站在台阶下,大声通知:“司令叫你下午两点半之前到他那儿报到。”
“什么事马大哥能先透个底吗?”吴铭疑惑地问。
马致斋放低声音:“今天一大早,鲁专员突然造访司令部,听他口气,似乎是对衢州警察局长和衢县县长非常不满,要求我们保安司令部接手‘正觉寺劫案’,还限期三十天内必须结案。”
吴铭心中一震:“这和我似乎没什么关系吧?”
马致斋笑道:“本来是和你没关系,可周副参谋长和军务科长陈骞一致向司令推荐你,原因是警察局得出的初步结论为土匪纵火抢劫,判定作案者是来自北面千里岗的两股悍匪,还说警察不是军队,没有剿匪的能力。”
“你出自常山毛良坞,肯定熟悉常山、衢县、淳安三县交界地区的各路土匪的情形,而且陈骞几个说你身手高强、果断彪悍,还有满肚子鬼点子,除了你,恐怕没人能担得起这幅重担。”
“老子哪里认识什么土匪啊?麻痹的陈骞这帮孙子,是不是和老子有仇啊?老子好像从没得罪过他们吧?”吴铭气急败坏地大骂起来。
马致斋捧腹大笑,差点儿直不起腰来,好不容易止住笑,向走出来打招呼的钟氏兄弟点点头,说声有事不能久留对不住了,翻身上马转头就走,留下一串话来:“吴老弟,司令的命令我可是传达到了啊,你去不去自己掂量掂量吧,老哥走了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