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彪等人听完介绍,再细细看了无论是精确度和详细程度都从未有过的地图,神色变得异常凝重。
罗荣桓立刻想起这两天国民党中央社广播的嘉奖内容,于是将情况向大家通报,最后指着地图上的茅排岭:“估计吴铭团现在就在这地方。”
“不错,就在茅排岭!隐藏村中的情报员前天送出消息,吴铭团攻进去之后,立刻修建之前的工事和堡垒,恢复了戒严,不允许村民接近任何工事和营房,估计整个防御体系都做了改动。”四师政委谢维俊明确说道。
罗荣桓连忙问道:“他们死了那么多人,有没有难为乡亲们?”
谢维俊犹豫了,不由得望向郭天明。
林|彪见状沉声提醒:“有话就说,有什么大不了的?磨磨蹭蹭干什么?”
谢维俊立刻挺起胸膛,深吸口气,如实汇报:“敌人的五团进村之后,没有为难任何一个百姓,他们在村南一里多远的荒坡下,埋葬了所有国民党官兵的尸体,连我们来不及带走的一百四十七具战士的尸体也一并埋葬了,然后向村里乡亲买回三牲,搞了个隆重的祭祀仪式,在我们战士埋葬的第一排中央位置的坟头前,他们竖起块三寸厚、一尺宽、五尺高的木牌,上面写着一行字:一百四十七名为不同主义战死之将士长眠于此!还供上一份香烛酒水。”
林|彪大吃一惊,罗荣桓连呼厉害,陈奇涵也头疼不已,直言敌人狡诈,明显是要搅乱民心。
郭天明补充道:“还有件事,我们断后的一团三连两名战士,在撤退途中不幸摔下山崖,被吴铭团所属的国民党官兵救回村子,安置在村长老周叔家里,前天下午,他们的军医给我们的两名战士接上了断掉的腿骨,上了药还打了针,然后什么话也不说就离开了,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罗荣桓终于知道这个蒋匪军团长的难缠了:“如此一来,岂不让村民们传诵他们的大仁大义了?今后的政治工作不好开展啊!你们的情报员是否安全?”
郭天明摇摇头:“不知道,已经有两天没收到消息了……我们的侦察小队根本无法靠近村子五公里之内,无论哪个方向,每次都被敌人潜伏的暗哨提前发现,不是被鸣枪警告,就是不知从哪儿飞出一颗手榴弹,落在不伤人的距离爆炸……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陈奇涵等人大吃一惊,林|彪默默走到地图前,看着地图一动不动,他掌握的许多内幕都不在罗荣桓和陈奇涵之下,他非常清楚这个吴铭之前的情况,只是没想到吴铭还擅长政治攻势,最让林|彪重视的,是吴铭团的侦查潜行能力和反侦察能力,这原本是红军取得胜利的特长和法宝,一旦失去,这仗基本不用打了。
罗荣桓没有再问什么,正殿里顿时一片安静,每一双眼睛都望向了一动不动的军团长林|彪。
林|彪很快转过身来,指着地图告诉大家:“今天我们来,不但是庆贺你们四师圆满完成牵制敌人的任务并打了个打胜仗,而是为了即将发起的南城战役!目前,敌军主力已经纷纷后撤,让出了安乐、宜黄、南丰以南的所有地区,国民党第一纵队和后备师,则撤到了宜黄以北的龙溪至崇仁一线休整,其中路主力陈诚部也撤离了广昌,北上南丰休整,南面,粤军余汉谋部的四个师也在步步后退,很显然,敌人的第四次围剿失败了,短时间内无力进犯我赣南、赣东、闽西根据地。”
林|彪走到两排座椅前方,请大家坐下:“再说说中央传达的外部环境,由于东北军奉行的不抵抗政策,热河在日寇的飞机轰炸和地面炮火下岌岌可危,日军主力也分路南下,看样子要直逼长城一线。”
“全国人民抗日的呼声空前高涨,不敢漠视民心的蒋介石紧急飞到北平灭火去了,可他临走之前,还把江西分为八个清剿区,命令麾下部队继续围剿我们!是可忍孰不可忍,中央号召我们各军团再接再厉,彻底将蒋匪军赶出苏区!”
“基于中央指示精神,我们红一军团还要再打一仗,目标就是国民党军队的最大前进基地和中转站——南城!”
热血滂湃的将领们吓了一大跳,不知为何要越过敌人三个师驻守的南丰,直接攻向南丰以北的南城,难道是因为南城的兵力少?
可是,只要南城遇险,国民党军队就能在十二小时之内,从南北调动至少四个师赶赴战场,这仗根本没法打,难道又是围城打援?
林|彪接下来的话,瞬间解开了大家心中的谜团:“南城由我们红一军团来打,第三、第五军团负责对付南面四十公里的南丰守敌,哪怕不能啃下他一块肉,也要把国民党军队逼出南丰,绝不能让他们在我们的根据地中间钉下根钉子!”
郭天明立刻上前一步:“军团长,下命令吧!”
林|彪点点头,指向地图上的茅排岭:“你们继续打这里……我再派三个主力团配合你们作战,必须坚决消灭这个顽固的浙军吴铭团,否则这家伙定会给我们今后的作战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郭天明惊愕不已,谢维俊也深感意外,但很快挺起胸膛,坚决地接下任务。
林|彪叮嘱道:“你们面对的敌人非常狡猾,战斗力和武器装备都很强,所以,这一仗会非常难打,可能要付出从未有过的牺牲,但是面对如此顽敌,我们不能不打,更不能放虎归山!”
“兵法虽有云:得意不可再往。这回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得意还可再往!此战的关键是:争取时间、拼抢速度,攻其不备、团团围困,然后四面合击,彻底打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