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惨剧已经酿成,一枚枚航空炸弹次第落在河堤两岸的山头炸开,一发发航空机枪子弹呼啸着从天而降狼藉不堪的河堤两岸,笼罩在一片火海中,弹着点周围的官兵化为一堆堆血肉。
这时一架飞机呼啸而过,瞄准了正在高声喊叫的吴铭,一片猖獗的子弹朝着吴铭处爆射而来。承元一个熊抱,抱着吴铭接连滚出七八米远,最后将吴铭死死地压在一个新鲜出炉的弹坑中。
一阵子弹席卷而过,日军战机从低空中飞了过去。
承元看着吴铭,笑了笑,轻声说道:“大哥,你没事就好。”承元叫起了当初的称呼,一如既往的亲切。承元的体重让吴铭感觉有点儿吃力,笑着打趣:“你小子该减肥了……还不快起来,待会儿日军战机又来了”
承元没有回答,嘴角涌出鲜血,向吴铭笑笑,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昏死过去。
“承元……承元……你怎么了?”
吴铭撕心裂肺地喊着,慌乱中伸出手摸了摸承元后背,只觉湿漉漉一片,缩回手凑到眼前一看,上面全是鲜血。
吴铭心头大恸,承元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结识的第一个兄弟,彼此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他却亲手把他带上战场……
吴铭推开承元,俯下身一把将承元背到背上,对周围大声喊道:“让开,我要赶往山下的野战医院快让开”
在吴铭吆喝下,官兵们纷纷散开,许多士兵甚至跳入水中让路,吴铭健步如飞,一边走,一边回头安慰:
“承元,你小子可是龙虎山祖庭传人,有三清祖师庇佑,可不能这么不争气地走了。再说,我还要带你杀鬼子呢等把日本鬼子赶跑,我让你嫂子给你介绍一个漂亮的媳妇儿……”
说着说着,吴铭的泪水情不自禁流下来。
吴铭凭借着一口气,将承元背下山,吕魁元几次想替换他,吴铭都没有答应。
参谋长张东宁正好赶到山脚下的野战医院,看到一脸鲜血的吴铭,非常惊讶,上前一把扶住他:“师座,你怎么了?”
“哦……是东宁啊”
吴铭嘴角抽动一下,忽然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去,背后的承元也跌落地
“师座,师座,你醒醒啊”
将校们大骇,一拥而上,呼天抢地起来。
吴铭从昏睡中苏醒,眼皮抖动两下,慢慢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只觉得房间内光线极为刺眼。
眨巴了下眼睛,正想瞧瞧是什么状况,几道刺眼的白光闪现,吴铭正想伸出手挡住眼帘,就听张东宁喝斥不准随便拍照。
过了一会儿,吴铭适应了房间的亮度,睁开眼打量一下四周,发现屋子里除了张东宁外,还有两个青年男女。
张东宁正要赶两位记者出去,中央社女记者丽娜看到慢慢睁开眼睛的吴铭,樱桃小嘴忽然张得大大的。张东宁顺着她的目光回身一瞧,一阵狂喜,连忙扑到床头,急声问道:“师座,你醒了?”
吴铭晃了晃还有些发昏的脑袋,迷迷糊糊问道:“东宁,这是哪儿?”
张东宁热泪盈框,欢喜说道:“师座,这里是临安城里的野战医院,你已经昏迷三天三夜,可把我们急坏了”
“是吗?”
吴铭看了看床头的吊瓶,应了一声。
丽娜冲到床边,急声道:“吴师长,我是在上海采访过你的中央社记者丽娜,你从十二万日军包围中,将十余万杭州市民一路护送至临安城,并取得临安大捷这样振奋人心的胜利,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另一个青年也靠了过来,如机关枪似地说道:“吴师长,我是《大公报》记者诚仁,自将军率部加入淞沪战场以来,取得一系列大胜。现在民间都说,你是戚继光转世,专门打日本鬼子,请问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张东宁黑下脸,这些记者怎么如此不省事?难道不知道病人最需要的是休息吗?
张东宁挥挥手,四个人高马大的警卫连官兵冲了进来,夹起两位记者,不顾他们连声抗议直接拖了出去。
将两个记者赶跑后,病房里清静多了。
吴铭忽然想起承元的病情,猛地从床上坐起,伸长脖子问道:“承元呢,他怎么样了?”
“师座,你好好躺着”
张东宁脸上露出一丝难色,喃喃道:“承元……他……他……”
“你别吞吞吐吐的,他到底怎么样了?”吴铭急了,两眼瞪得遛圆。
张东宁咬着牙,看了吴铭一眼,最后说道:“他……恐怕暂时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吴铭如丧考妣,无力地瘫倒在床上,眼泪从眼眶中溢出,痛苦不堪地喃喃自语:“承元你怎么能这样……我还没有给你娶媳妇儿呢……怎么能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