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寿在贾珍这个大哥哥面前显摆了几日之后,也是心满意足,贾赦跟张氏无论是教他练剑还是教他读书,都很是积极起来,毕竟,以前的阿寿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比较,如今一看,自个的东西,连比自己大那么多的大哥哥都没有呢,哪有不得意的道理,因此,便是练剑读书也不觉得苦了。
“你是说,贾赦跟贾代化父子两个说,想让一部分族人下南洋求生活?”圣人穿着一身简便的袍子,盘腿坐在炕上,拿着一个小金锤,饶有兴致地在炕桌上砸着核桃,嘴里问道。
戴权在一边帮着圣人将核桃仁里的碎屑吹干净,放到一个精致的鱼戏莲叶玉盘中,口中也是回道:“安乐侯爷说南洋那边一年四季气候湿热,根本没有冬天,那里粮食可以一年三熟,那些藩国的土著因为随随便便就能填饱肚子,因此懒惰无比,而中原的百姓下了南洋,辛苦几年就能挣出个上好的庄子出来。”
说到这里,戴权看了圣人一眼,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说道:“安乐侯爷不知道听什么人说,那些南洋藩国的土著,自个不勤劳肯干,还看不得别人好,见中原百姓富裕起来,就觉得是中原百姓夺了他们的财富,常常有破门劫掠之举,那些藩国的官府也是护着本地的土著,也跟着夺取那些百姓的钱财!”
圣人听了顿时皱起了眉头:“竟有这般事情,那些藩国,竟敢如此对待上国子民,实在是大逆不道!怎么至今没人上报过?”
戴权摇了摇头,说道:“圣人明鉴,如安乐侯爷他们那般,因为族人繁衍生息,族产日渐不足供给,因此,这才起了让族人南下之心的可是不多,百姓除非遭遇天灾*,无法生活,否则的话,往往不肯背井离乡,因此,下南洋的往往都是些没了土地或者是快要活不下去的人,有的甚至是在中原犯了事,逃到南洋的,他们就算是在南洋受了什么委屈,南洋距离中原隔了这么大一片海,他们就算是想要诉苦,又能找谁呢?这些消息也是那些与南洋通商的商队带回来的,只是对商人来说,他们还得跟那些土著交易赚钱,因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戴权没有说的是,那些背井离乡的草民,在中原尚且没有官员为他们做主,何况是在异国他乡呢,朝廷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办,为了几个百姓就大肆兴兵,征讨藩国,这怎么着也说不过去啊!
圣人也不是什么蠢人,自然知道戴权的那些未尽之意,他脸色变换了一番,放下了手里的金锤,扔在了炕桌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最终叹了口气:“朕虽然是皇帝,也不能真的随心所欲啊!也罢,既然南洋那边如此,贾卿他们怎么会叫族人过去呢,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那不是悔之莫及吗?”
戴权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伸手取过金锤,自个小心翼翼地砸起了核桃,口中说道:“圣人有所不知,安乐侯爷那真是生财有道,当日他从荣国府分出来之后,就拿出了近半家财,到泉州购买了海船,招募了水手船员,做起了海上的买卖,跟南洋那边也是有不少生意往来的。安乐侯爷之所以知道那些事情,应该也是手底下那些水手管事说的。南洋那边的贵族王公指望着安乐侯爷他们的海船带给他们中原的丝绸瓷器还有诸多的好处,因此,肯定会对贾家的族人照应一二的!”
圣人听了,顿时若有所思:“戴权,出海生意很赚钱?”
戴权点了点头,说道:“奴婢不清楚,但是想想海上风高浪大,常有海船不幸倾覆,船毁人亡,饶是如此,每年出海的海船也是如同过江之鲫,往高丽,东洋,南洋,西洋的不知凡几,若是不赚钱,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非要出海呢?据奴婢所知,京中大臣,不少人都在一些大海商那里有不少干股,如安乐侯爷这般,自家组建船队的也有一些,出海一次,一条船净赚几万两银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戴权说得太保守了一些,像贾赦这样对各地的特产了如指掌的人,每次出海,一条船若是没个三四十万两的净收入,那船上的管事就可以考虑换人了。贾赦能赚这么多也是他的本事,白银在中原昂贵,但是那也就是国内白银储量不足,但是,东瀛还有欧洲那边,却是不缺白银啊,不说每次出售那些特产的利润,哪怕是靠着各地金银兑换率的不同,倒腾汇率,贾赦都能赚个盆满钵盈了,何况还有各地的特产呢?
圣人听了,不由点了点头,他虽说没真的做过生意,但是,也知道一个道理,大凡利润高的买卖,要么门槛高,要么风险大,要么两者都有,海贸就是风险大门槛高的买卖,能够做这一行的,无不是豪门巨富,一般人若是敢做这个,只要遇上一次海难,那就要倾家荡产了。
只是这么一算,圣人开始怀疑,市舶司交上来的税银里头应该有不小的猫腻了!想到这里,圣人直接开口道:“将最近几十年来,市舶司每年缴纳税银的单子整理一下拿过来,朕要看看!”
戴权脸色微微一变,不过他虽说也从里头得了些好处,却也没必要为了这事叫圣人生出了什么嫌隙来,因此连忙恭声应是,心里却是开始盘算,到底应该拿什么人做替死鬼了。<!--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