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远来如何听不出宋介话下的意思?越发的恼怒,但也没有当场发作出来,而是冷冷地道:“幽灵宫成立了六千多年,从来与鬼市商家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这话不需要我特别强调,在座的各位也都明白。幽灵宫是鬼市的管理者,守护者,为了让鬼市能在公平公正的环境下持续发展,我们与所有商家一起制定了经营的规则。规则这东西是硬条框,未必所有人都会心悦诚服。但只要大多数人遵从,那就得无条件地执行下去。宋老板觉得我九夏鬼市或是闻某有偏私之处,大可向总部申诉。但若要事事都按你宋老板的意思来执行,嘿嘿,那闻某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再说一句:幽灵宫和闻某或是之前的沈执有没有偏私于谁,鬼市数百商家有目共睹。谁若是觉得有问题,都可以向总部申诉!”
宋介的脸色顿时僵住了,他万不料闻远来这般不给他脸色,本想说几句话圆过场面来,都不能够了。不过站在他身后的一名修行者却开口了,“闻执事这话教我不明白了。难道宋老板就不能堂堂正正地索回自家的产业?”
“能,当然能!”闻远来亢声道,“刚接手知真斋和天下楼不久,关老板就将原本属于宋家的产业和他自己的投入分了开来。这事是由我幽灵宫和九夏鬼市商会共同见证的,若是宋老板怀疑其中有舞弊那也没法子。但身为幽灵宫九夏执事,话我必须得说清楚。宋老板既说宋家的产业是由关老板托管的,且关老板非但没有将知真斋和天下楼经营倒闭,反倒越来越好,那就该按规矩支付关老板报酬。还有,关老板接手之时,天下楼只是个空壳子,法宝、丹药、材料等所售卖的货物全都没有了,都是他一手重振起来的。既然关老板不是你家的奴隶,那你宋家就该承认他合伙人的地位。按这份转让契约,关老板原本不必归还知真斋和天下楼,因为当初宋奕宋老板转让的是死契,并没有说明宋家但有一口子在,那这份契约就无效。我们这里不是官府公堂,钻字眼子的事还是少来。若是宋老板真心要收回宋家的产业,那就别想当然地按你自己的意图来。该自己的,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收着,谁也夺不走;不该自己的,别去眼红,更不要心机费尽地邀买人心,制造流言来混淆事非。谁家的产业不是用血汗,拿命拼出来的?总一门心思盘算着把别人的基业毁得干干净净,图得一时的痛快,这算哪门子的事?哼,这样的商家不单我九夏鬼市不欢迎,天下鬼市没有一个欢迎的!”
宋介已是忍无可忍,猛地蹦了起来,面色血红,神情狰狞地质问道:“闻执事,你说我谋夺他关天养的产业么?”又哈哈地笑了起来,说不出的可怖。
闻远来迎着宋介的目光,也站起身来,慨然道:“不错,闻某正是这意思。若是你今日按规矩签了契约,我也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想再多说的。嗬,你是不是想说你还有证据?”听了这话,宋介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但眼神还是一样的坚定。正想开口辩白,闻远来就又道,“幽灵宫职在鬼市的管理,为了一方的安定和繁荣,有些事情必须得未雨绸缪。宋老板回来后不久,就通过各种渠道放出话来,说关老板不过是你父亲聘来的管事,能有今天的局面,都是你宋家的功劳,你不单要收回知真斋和天下楼,还要占去怀远堂的六成股份,剩下的四成就当作关老板这些年来辛劳的奖励。消息一放出来,各大商家都相继找到我,问是怎么回事。我还能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能说!为此我还约谈了你,跟你说了你父亲转让知真斋的具体情况,说你若要回知真斋,得关老板同意,得按规矩来,可你却不听。”说到此处,语气一软,叹了口气道,“和气生财,大家和和气气的,有什么不好?”
若是宋介懂事,那该就趁着这个台阶滑下来,别再固执行事。可他素来自认聪明,现在又有神霄派撑腰,哪里会将幽灵宫放在眼里了?愣怔了半晌后,突然狂笑了起来。“闻远来,你得了他什么好处?”宋介指着关天养,怒咄咄地逼视着闻远来,“是不是他给了你知真斋和天下楼的干股?是不是?”
别说是关天养了,在场所有的商会理事都摇头苦笑,无不在感慨:这小子真疯了。
闻远来轻哼了一声,没有答。
“他关天养算什么?不过是我宋家的一条狗!若不是给了你好处,你岂会这般帮他说话?”宋介兀自不晓轻重,像疯狗般狂吠着,“我宋介不是疯子,知真斋和天下楼是我宋家的,凭什么便宜了他这个贱种?”
原本关天养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宋介说拿出怎样荒谬的理由,说出怎样荒诞的话来,他都不生气,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只要能把原本属于宋家的产业还给他就行。但没想到宋介这个十多岁就考取了举人功名,素来被长辈们诩为聪明的人竟然会疯狂如此,对他施以人身攻击,大骂他是狗,是贱种,这教修养原本就算不得好的他如何忍得住?当场跳了起来,嘿嘿地笑道:“我是狗,是贱种,那你是什么?”
宋介连正眼也懒得看他,只是盯着闻远来道:“闻执事,我本来什么也不求,再多的财产也是浮云,生不带来,死也带不去。我之所以执意要回来,只为讨一个公道。现在看来,幽灵宫是铁了心要包庇关天养了?!”
闻远来威严地道:“我不明白宋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该明白的!”宋介就像看穿了一切阴谋诡计的智者,说不出的得意,对他的对手,又是极尽鄙夷之能,“公道自在人心。你幽灵宫与关天养狼狈为奸,昧我宋家产业,嘿嘿,那也好得很,我自会寻一个主持公道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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