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你傻了么?”杜若轻启樱唇,先就笑了起来。
关天养的神魂似乎这才归位了,渴慕了十年的熟悉感觉瞬间全都回来了,也笑道:“我只是不敢相信你也来了……”见众目睽睽,都暧昧地看着自己和杜若,顿时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才好。
阔别十年,杜若似乎没有变样。打扮一如往常,只是把刘海梳了起来,露出了饱满的额庭,光洁无瑕的脸颊隐有宝光流动,好似明珠美玉,自然生辉。最难得的是她的一颦一笑,一如铭刻在脑海里的那一幕幕般,并未有任何的变化。更没有因为久别之下,乍然相逢于众人之间而故意将他疏远。
杜若也只是一笑,招手道:“来,你过来……”
关天养见杜若如此落落大方,越发觉得自己过于小家子气,浑没有半点男子气概,就将心下的扭捏尽数抛开,昂然走上去道:“怎么了?”杜若浑不避忌,拉起他的手道:“大家都等着见你呢,还磨蹭什么?”
双手相触的那一刹那,两人都浑似遭了电击一般,都各自一抖。关天养见杜若脸色陡地大红,眼里竟似有泪花在闪动,身心也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沉醉之中。
若说他们就这样呆在了堂前,怕是又会有一场笑话。幸得关卿云及时跟了上来,轻轻地搭住关天养的肩膀道,“快进去吧,愣什么?”两人这才回过神来,表情也颇有些不自然。杜若浅浅地一笑,便拉着关天养进了正堂。
“月姨,各位前辈,二师伯,娘,他就是天养!”杜若走上前站定,款款地将关天养引荐给了众人,并没有半分的不自在。
关天养瞟了一眼,见主位上坐着一个打扮与水仙子相似,一双剪水的眸子有如月华般晶莹的女子,正笑盈盈地打量着他,料想便是此间主人,南海离宫月华岛岛主月仙子了。坐在右首的是一名童颜鹤发的道人,正捋着颔下长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人下首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作妇人打扮,神貌也杜若有四五分相似,那看人的眼神竟有九分相像。关天养目光与她一触,便知道她是杜若的娘亲、杜友逢生死与共的爱侣了,忙将头低下,也不敢再看别人,只是作了个团揖,口称:“晚辈关天养拜见各位前辈!”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叩了个头。
月仙子忙上前扶起,“关老板如此大礼,我等何以克当?快快请起!”当着众人的面,月仙子诚恳地谢过了关天养这些天来的相助之恩后,这才请他落座。关天养再放肆也不敢在丈母娘面前就坐,退到杜若身边站定了。月仙子见他固辞,也没有强求。
众人都在商议如何防御极乐宗南侵,你一言我一语,颇有些激愤。关天养略听了片刻,就发现是骂得多,提出实际建议的少。极乐宗到底是天南霸主,实力第一等的强大,诸人心存畏惧,不敢作为也是有的。闹轰轰的议了个把时辰,月仙子就以众人远来辛苦为由,先请在别院安歇,诸事容后再详议,宣布散会了,并亲自去安置重要客人。
关天养正筹谋着要不要专门上前与杜若的母亲见礼,就见她站起身来,笑对关天养和杜若招手道:“来,你们跟我来!”出了正堂,从左侧角门进了后院。关天养见她逶迤向前走前,并不言语,心下颇有些忐忑,却又猜不透叫自己来有何用意。斜眼瞟向杜若,却是乐呵呵地看着自己,心下顿时荡起一说不出的甜蜜幸福之感。
沿着九曲的廊桥走进了湖心的小亭后,杜若的母亲这才倚栏坐下,指着身畔对关天养道:“来,坐下说话!”
关天养说不出的窘迫,脸红得像着了火,心下早已是乱麻一团,也不知道该不该坐。
杜若按着他的肩膀,笑道:“怎么,还害羞了?娘叫你坐,你就坐呗!”关天养这才顺势坐了下来,也是连手脚该怎么放都不知道。
杜若母亲似乎并不奇怪关天养的反应,亲切地看着他,笑道:“我姓云,单名一个素字。这些年常听人说起你,却还是头一回见到,不想竟是这么腼腆。听说了你当年在千阳山高朋殿和龙山知客院的风采,着实不敢相信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做得出来的,今儿怎么就没那份谈吐了?”
关天养不想云素一点架子都没有,远比杜友逢待人亲切温和,心下的紧张顿时散了不少,笑道:“这个……在云前辈面前,晚辈哪里敢放肆了?”
云素笑道:“我可不她她爹那样,老是板着个脸孔,想说什么你就说,不必拘束。”便问起了关天养这些天来在丛林中的情形。又说若不是他和楚庸牵制,山上行宫的压力必然大增,南海离宫怕是得费上一番功夫想想该如何感谢他们了。
关天养摇头道:“我们可不是为了贪图南海离宫的感谢。这事也是有一番缘由的……”便将原本守在别院老太爷夫妇俩的事迹说了,哀伤地道:“当时也没别的想法,就想着为他们报仇。虽说我连他们的名字也不知道,可,可想着他们这辈子实在不容易……”
云素脸色有些发白,叹道:“想来是极乐宗的人以为他们知道通知行宫的秘密道路,便以酷刑相逼。只没想到他们在这里平平安安地生活了一辈子,最后还落得这般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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