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
杨守文接过酒壶,警惕看着明秀。
“在江左久了,有些烦闷,所以打算去洛阳散心。
可我小叔人在蜀州,我在洛阳也不认识人……听人说,洛阳居,大不易。我身上没多少钱,到了洛阳,可能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青之,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之前,吕程志曾提醒过杨守文,说明秀可能会北上。
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提出来,倒是打了杨守文一个措手不及。
上上下下打量明秀,明秀则可怜巴巴看着杨守文。不过,他那副可怜的模样,杨守文根本就不相信。明家江左五百年大阀,掌控着整个江左的地下世界。你特么告诉我你没钱?杨守文要是信了,那才是脑子进水了。
“你想做什么?”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之前被明秀耍了一次之后,杨守文的警觉性越来越高。
“嘿嘿,你那边宅子那么大,不如借我两间?”
“明老四,我在铜马陌的宅子是什么样,你会不清楚?”
“嘿嘿,就是清楚,才找你商量嘛。”
明秀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杨守文想要拒绝。可又不忍心。
“好吧好吧,我真是服了你……我如果不同意,你是不是会找我老爹打小报告?”
“嘿嘿,嘿嘿!”
明秀笑了两声。并没有回答。
也是,以明、杨两家的关系,明秀真要跑去找杨承烈,把身份表明,杨承烈绝对会来找杨守文的麻烦。谁让杨承烈是明崇俨的学生。这层关系怎么也无法断掉。
“我先和你说清楚,到了洛阳,你可别给我惹事。”
“青之,你说什么呢?”明秀顿时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大声道:“谁不知道我明秀义薄云天,纯真可爱?”
杨守文盯着他,半晌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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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官塘河。
晚饭时,杨守文把张九龄的行卷交还回去。
原本自信满满的张九龄,在看了杨守文留在行卷上的那首《望月怀远》之后。顿时脸色大变。整个人看上去都似乎不太好了,阴沉着脸,晚饭时更一言不发。
晚饭过后,张九龄拿着行卷就返回客舱,然后再也没有露面。
“你干什么了?”
明秀忍不住问道:“那南蛮子之前骄傲的好像一只小公鸡,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落汤鸡。”
“明老四,你不说话会死吗?”
杨守文骂了一句,颇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张九龄那房门紧闭的客舱。
会不会太狠了?
杨守文搔搔头,叹了口气。
对于张九龄的小心思,他没什么不满。
利用?又能怎样!能够被这样一个牛人看重并且利用也是好事。总好过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青之,你这次突然返回洛阳,究竟为什么事情?”
杨守文看了明秀一眼,想了想。还是把李过的事,与明秀说了一遍。
“四郎,圣人与你明家关系那么好,能不能到时候帮我求情?”
“你想什么呢?”
明秀翻了个白眼,轻声道:“圣人之所以厚待我明家,是因为我叔祖的交情。也是因为我明家这些年来无欲无求,在暗中帮衬。可要说关系好……叔祖活着的时候说不定可以。现在嘛,我觉得你父子过去求情,都要比我出面说项有用处。”
说完,他眉头一蹙。
“李过?”
明秀挠挠头,原本光滑柔顺的发髻,顿时变得有些凌乱。
他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没听说过,太子膝下有个名叫李过的儿子?”
“这种事我骗你作甚……那高力士就是太子内坊局的典直,还有之前我因为救人,得罪了长宁郡主的郡马杨皦。还是小过出面,找了长宁郡主说项才算揭过。”
“有这种事?”
明秀对洛阳后来发生的事情不是很清楚。
听杨守文这么一说,他倒是不再怀疑李过的身份。
想想也是,太子李显当年好歹也是当过皇帝的人,虽然后来被武则天贬为庐陵王,可身边绝对不会缺少女人。万一是什么不起眼的嫔妃所生,未必会很张扬。
“要是长宁郡主出面,这身份倒是不会有问题。
不过,他惹怒了圣人,怎会找到了你的头上?那洛阳城里,能在圣人面前说上话的人多了去。别的不说,狄光远的老子就是其中之一……只要太子登门恳求,以狄怀英和李唐皇室之间的交情,一定会出手相救,怎么也轮不到你出面啊。”
杨守文听罢顿时愣住了!
之前高力士找上门的时候,他一听李过有危险,就没有来得及去细想,便匆匆出发。
可现在听明秀一说,杨守文也觉得事有蹊跷。
是啊,洛阳城里能在圣人面前说上话的人有很多,单只是一个狄仁杰绝对能保住李过的性命。他杨守文虽有些名气,但若以能力而言,差狄仁杰十万八千里之多。
李过何以舍近求远找到他,还让他在八月十五日之前赶回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