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卢钦望在圣历二年便拜为文昌右相,同凤阁鸾台三品。
可是在长安元年,也就是你离开神都,前往剑南道后不久……当时陛下远赴长安,父亲临朝摄政。豆卢钦望被父亲拜为太子宾客,协助太子处理朝政。父亲见他尽心尽力,且才干卓绝,于是便生出了招揽之心,对他也就失去了提防……
母亲更因他与亲族交好,且一直都非常关照,所以常劝说父亲,对他委以重任。
他暗中交好三郎,并利用三郎年少无知,知道了管虎的存在。”
韦鐬说完,朝李显看去。
李显露出尴尬表情,低着头没有说话。
而杨守文,则变得脸色极为难看。
说一千道一万,问题还是出在了李显的身上。
李显耳根子软,他早就知道。只是他没有想到,居然会酿成如此事故……
他该说什么呢?
杨守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父亲,你宠信母亲,本无大碍。
可你却不能事事听从母亲的话……她虽说经历了那么一场磨难,但毕竟不似父亲你眼界宽阔。她分不清楚善恶,自然看不出豆卢钦望包藏祸心。可你,却该谨慎才是。”
李重润压低声音说道,令李显哑口无言。
倒是上官婉儿摆手说道:“皇太孙莫要再责怪太子,他已经很难过了。
如今,太子妃被禁足,而三郎也因此受到了责罚……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管虎到底打探到了什么消息。他之前与我联络,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禀报。可现在,他遇害身亡,也使得我们线索中断……所以,我们还是考虑一下对策。”
“慢着慢着,你们还未说,那豆卢钦望到底何许人也?”
杨守文被他们绕的有些发懵,忍不住大声询问。
上官婉儿说的不错,管虎现在已经被害……太子妃?李显绝不可能重则,而三郎李重俊,怕也无法追究太过。所以,在杨守文看来,为管虎报仇才是当务之急。
“豆卢钦望的从女,便是相王妃。”
“什么?”
杨守文脱口而出道:“你们明知道豆卢钦望和相王的关系,还让他做太子宾客?”
李显的脸,顿时红了。
他赧然道:“我那时想着,是拉拢和分化……”
不用问,这里面肯定有太子妃韦氏的作用。
李显的想法倒是美好,可他也不想一想,豆卢氏既然和相王府关系如此密切,又怎可能被他分化拉拢?
想到这里,他朝上官婉儿和陈子昂看了一眼,只见二人也是一脸苦笑。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管叔到底发现了什么线索,对吗?”
“是!”
“也就是说,需要前往亲仁里?”
“没错。”
“我去!”
杨守文二话不说,便毛遂自荐。
在他看来,李显这么晚把他找来,怕就是这个原因吧。
哪知道,他话刚出口,就被李显摆手拒绝。
“青之,你去不得。”
“为什么?”
“你刚杀了遣唐使仆从,令朝堂颇为震动。
鸿胪寺那边,要追究你的罪名,并且有不少朝臣表示了赞同。虽则陛下强行将此事压制下来,可你现在,却是众矢之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如何离开洛阳?”
杨守文眉头不禁一蹙,也不由得沉默了。
上官婉儿道:“青之,今晚找你前来,一来是告诉你管虎的事情,二来则是要与你商议,择一人前往长安,调查情况。毕竟,管虎生前,也曾留下了一些线索。”
“找谁前去?”
“如今,尚无合适人选。”
杨守文知道,这种事情宜早不宜晚,拖得越久,管虎留下的线索,很可能会消失。
“这个人必须胆大心细,且不为人熟悉。”
“子寿如何?”
没等上官婉儿说完,杨守文突然道。
“啊?”
“子寿虽进士及第,但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他胆子很大,且遇事冷静,曾在我父亲帐下做事,我父亲对他的才能,也非常赞赏。
更重要的是,子寿是岭南口音,不宜为人怀疑。
对了,还有一个人……郑懿。他是郑家子弟,而郑家在长安,也有一些产业。郑懿年纪虽然不大,也是个非常机灵的人。让他二人结伴,相信可以掩人耳目。”
李显浓眉一挑,露出欣喜之色。
而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张九龄,则是一脸茫然。
上官婉儿看了张九龄一眼,思忖片刻之后,便向李显道:“善!”
“子寿!”
“臣在。”
“你可愿往?”
说实话,张九龄不想去长安。
因为他知道,此去长安,定然非常凶险。
可到了这个地步,他若是拒绝,必然会被人小觑,更从而影响到他日后的前程。
于是,他不无幽怨的看了杨守文一眼,然后道:“愿从太子之命。”
“嗯,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张九龄眼珠子一转,突然看向了杨守文。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令杨守文有些发毛。
“我想请一人随行,不过却需青之同意。”
“谁?”
“就是青之的小妹,公孙暖。”
“不行!”杨守文几乎不假思索,便开口拒绝,“幼娘历经磨难,方回洛阳,还未曾与婶娘团聚。”
“可是,长安之行凶险颇多,我与郑家小郎恐怕难以对付。
我听人说过,幼娘武艺高强,而且非常机警。若有她随行,我想一定能马到功成。”
“你听哪个胡言乱语,她武艺高强?”
“便是安乐公主。”
杨守文顿时哑然,不知道该如何为幼娘开脱。
幼娘的本事,李裹儿当然清楚。
他不禁苦笑着,狠狠瞪了张九龄一眼。
“青之,你看如何?”
“这个……”杨守文犹豫许久,轻声道:“此事我不好决定,要询问幼娘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