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县衙牢狱里,夹杂着让人作呕的霉腥味。
灯火忽明忽暗,照亮几处残影。
背后的一阵剧痛,将昏迷中的石璞痛至醒来,当石璞睁开朦胧双目,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木桩林立的狭小牢房里。
“醒了?”就在石璞的头脑还没有完全清醒之际,耳边传来一个浑厚的轻唤之声。
石璞随之挪动身子,吃力地循声望去,却见隔壁牢房一人闭目盘膝而坐,宛若松柏一般动也不动。
若非两人只隔着一排木桩墙,能近距离的感受此人吐纳均匀,石璞都觉得这个人已经死去。
“阁下是……”
石璞刚要说话,却被那人率先抢了先:“看你小子身上所受之伤,应不是那帮猪脑狗腿子所为,但你这内外伤势却着实不轻,若不能尽早妥善调养,将来恐会落下病根……”
“多谢兄台救治之恩,在这里请受石璞一拜!”
石璞见对方无意告知自己姓名,他索性便不再追问,而是吃力地跪坐了起来,向隔壁牢房纳头就是一拜。
石璞的这一举动,却是让隔壁之人为之一怔,随即用略带意外地语气道:“哦?我未曾救你,你何以如此大礼?”
“小子曾受烈马冲撞,深知肩背之骨多处错位,若不是兄台予以一一归附矫正,难道还是县衙那帮人发了善心不成?”
两间牢房之间隔着一排木桩,透过木桩之间的缝隙,一伸手就可以抵达另一间牢房,况且他石璞醒来的时候,所躺的位置也能够说明一切。
“呃呵呵,你小子倒真是有趣,有趣……”
一句似有深意的话,说完之后便没有后续。而石璞虽然很好奇隔壁之人,但是此刻他最担心的却是小丫头的情况。
因为就在昏迷之前,他犹然记得自己与小丫头,是一起被县衙的衙役抓到了这里。
监狱,不是人呆的地方,尤其是对于一个柔弱的小丫头就更是如此。
石璞拖着撕裂疼痛的身子来到牢房门前,向着门外的狱卒高喊了几声,唤来的却只有其他囚犯零碎的谩骂声。
“别喊了,不会有人理你的!”隔壁的角落里,再次传来浑厚之声。
心系小丫头的石璞,虽知是善意提醒,但是又岂能坐以待毙,于是言语之中便有了三分焦虑:“他们对我理与不理,非我能左右;但我对机会争与不争,却非他人所能左右!”
“臭小子,你敢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真是不识抬举,我看你是……咳咳……”
“你……兄台有伤在身?”气恼而怒的暴躁言语突然中断,石璞不禁察觉到了隔壁之人的身体有恙。
“哼!多管闲事!”
一声冷叱,让石璞错愕之余,心中多少有些不悦,自己明明出于好心关切,却不曾对方却是这般回应。
就在这时,牢房出口尽头缓缓传来脚步声,接着石璞便看到牢房狱卒,领着一名六旬老人走了过来。
“徐爷爷!……”
虽然牢房里阴暗不明,但是石璞却及时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名老人正是小丫头初夏的爷爷徐忠,由于在城外乡间开设了一处医庐,所以很多百姓称之为徐善医。
狱卒将徐忠领到了近前,撇了撇嘴露出几分讽意:“呐,别耽搁太久!”
“一定一定,有劳您了……”
徐忠花白的胡须有些微颤,但是脸上却是强挤出笑容,宽大的右手衣袖及时的搭在了狱卒的手上,随之殷勤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
话未尽,意已明,人事奉上,岂有不通行之理!
狱卒掂了掂暗送入手的钱袋分量,脸色顿时变得温和许多,随之满意的点了点头:“嗯,那你们慢慢谈!”
“哼!贪腐小人之嘴脸!”待狱卒怡然离去,隔壁阴暗角落里,又传来那人雄浑的鄙夷之声,随之一双冷目直逼徐忠,“都是你们这帮人,滋长了这群蛀虫!”
“兄台此言未免不公,据在下所知,县衙皂胥之吏,虽不列入朝廷官制,但致使此风日盛并非百姓助长滋生,而是朝廷执法不严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