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看这架势,赶紧站出来说了两句:“施戈,这也不算是偷了,黑市的肾价比外头值几倍价钱,他也是自愿的嘛。”说着,一把扯过那小年轻的领子,像拎小鸡仔一样拎到我面前,话里开始渗出阵阵杀意:“说给医生听!是不是自愿的!”
“是是是。我自愿,我没钱了,拿个肾,换点钱……”年轻人被拎着,不知是有点呼吸困难还是害怕的不行,牙齿打着颤,话都说不利索。
“大家都冷静点,听我说一句。”我努力平复心情冷静下来,恢复思考,“取肾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啊各位,电影里那是假的!首先换肾需要配型,不是随便两个人的都能换着用的,其次活体器官取出后只能存活几个小时而已……”
“呵呵,看来是被你小看了,医生。”那黑大汉说着,从身后的皮箱里拿出了一个浅蓝色的器皿,“老美五年前的发明,里面的水能让你取的肾多活半年,植肾我们也自有办法,这活你也干不了,所以……你能干就干,不能干,留下一根手指,给老子滚。”
这家伙说这话时轻描淡写,完全没带任何语调,却听得我恐惧的几乎要窒息过去。这家伙的眼睛里,分明是外乎生死,杀人如麻。他对我的客气,仅仅只是因为,我有被利用的价值。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也许,曹强也是这样的,也许,他在和我称兄道弟之后,也在背后冷着脸叫我傻逼。
我的心都凉了,也没再看任何人的脸色,把小年轻扯到手术台上,带上白手套,头也不回的让他俩滚出去,别打扰我。
手术不是很顺利,大概我确实不是学医的料,不过反正人没死,肾我也取出来了,之后这家伙是死是活也跟我不再没关系。
手术完成,我也没急着出去,看着自己满身的血,忽然心里堵得难受,冲到水池边,甩掉手术服,手术帽和白手套,赶紧洗了个干净。仿佛自己满身的罪孽,都能被水流一洗而净了。我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比起床时更加憔悴,我也没心思考虑了,这会儿心情真是糟透。
我推门出去的时候,强子和黑大汉正趴在窗边抽烟,看到我出来,那汉子又恢复了一张客客气气的笑脸,看得我一阵恶心,抬手把蓝色器皿甩到他怀里。
“接下来如何啊?”虽然不爽,我也没胆子摆一张臭脸。
“一会还有两个人要来,马上到了。”汉子说着,又塞给我两个器皿。我接过来就往手术室走。
“我先去准备。”
“辛苦了,医生。”
没过多久,果然如他所说,又有两个黑大汉,一前一后带着两个年轻人过来。这两个卖肾者的眼神,几乎和前面那位一模一样,空洞无神,对生活充满了绝望。我没有和他们做任何交流,只用手势示意他们躺倒手术台上,然后用最大剂量的麻药,让他们失去意识,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器官被取走的过程,大概是我作为医生最后的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