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翌珲被温彦丰这句毫不留情的回绝说得面色又沉重了几分。这位首辅大臣当真是难缠的很。
“世子爷若真想为皇上分忧其实有个更简单的法子。满朝公卿侯爵有的是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皇上随便指一位家室品德上乘的女子与状元郎,有了岳丈的家世相助,还怕他以后不能平步青云么?”
“这……”
其实皇帝还真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只是这个满朝文武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那日锦隽煜传了几个礼部的官员在御书房商讨这一届的科举之事,不过就是随口说了句,薛骏才华横溢就可惜年近二十还未娶妻,在场的几个官员脸都白了,纷纷言道,下官无才无德若是能有薛才子为婿自是光耀门楣的喜事,只可惜小女早已定了亲事如何如何……
可想而知,皇帝若真在朝堂上亲自为状元指婚,满朝文武一个个找出各种不合适的理由来搪塞,那他一朝天子的脸面又往哪儿搁?
再说了,自古越是穷书生气节越高,要他娶一个高门大户的女子,靠着姻亲走上仕途,恐怕这位才子会直接辞官不干。
温彦丰丢出这么个馊主意,想来是准备送客的了。
此时温知如在门外已经听了有半盏茶的功夫,父亲在会客,他一个女儿家的身份自然不方便与一个外男相见。
他还能记得,前世这个薛骏确实是最后做了状元,一个村野农户的儿子一朝锦袍加身还一时传为佳话,只不过他那个翰林编修的职位好像没做多久就被人弹劾,丢了官位。
前世父亲与皇帝的关系已经到了势不两立,否则那位年轻的帝王也不会拿自己出嫁这件事大做文章,而父亲死后,瑞王一支独大导致了最后的篡权夺位。
这一世他还想多活几年,总不能让父亲这个祸国奸臣的盛名传的太远。
温知如想了想,还是推开了房门。
“知如给父亲请安,不想父亲这儿还有客在,是女儿冒失了。”
“嗯。”温彦丰打量着温知如,这身衣服若说是素净,倒不如说是寒酸,好在他的一言一行,姿态涵养都不失一个世家子弟的气度,也算是不错了。
这些年钱氏主持府内事宜,明里暗里没少为难温知如他也不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内院女人之间的小伎俩,没闹出什么大事他也不想插手,只不过现今看来,那女人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
自己的子女连件体面的衣服也穿不起了么?
“昨日才听你母亲说你病了,怎么不好好歇着,想着来为父这儿了。”
“躺了几日,今个儿觉得好些了,就想着多日没有给父亲请安了。不想竟是打扰了您。”
“到不打紧。”温彦丰看了看还呆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的锦翌珲,“这位是贤王世子。这是小女知如。”
温知如欠了欠身,“世子爷安好。”
锦翌珲笑道:“温姑娘客气了。”
温知如还记得前世自己第一次见到锦翌珲大约是在两年后。要说起来,其实锦翌珲的样貌要比锦翌轩好看,他的五官优雅却不阴柔,内敛不失张狂,记忆中他很少会真正的大笑,嘴角却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看得温暖,眉眼如画、风姿隽爽、只是当年自己先入为主的迷上了锦翌轩那股子风流潇洒,放荡不羁的劲,跟没有注意过锦翌珲。
“父亲,女儿刚才在门外就听到您与世子爷似乎有些争执,能不能让女儿说两句。”
温彦丰摇摇头,“你才多大年纪,诗书都未必读通几本就想对朝堂之事指手画脚,也不怕贻笑大方。”
“父亲也知道女儿年幼,就算说错了什么,就只当博您一笑,可好?”
温彦丰想着这十几年还从未与他有这边亲近的场面,心下一软,“随你吧!”
“若说才学,薛、沈、段三位公子应该只在伯仲之间,皇上想重用薛公子不过是因为他身家背景清白,不会被卷入朝堂的党派之争里,能真真正正为皇上所用。朝臣们不看好薛公子,除了他的家世之外,其实更重要的是状元这个头衔。书上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是这个道理。其实就算薛公子入了翰林院,三年一任的升迁,等到他真正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恐怕也要十年八载之后,更不用说京官难做,他顶着状元这个名头必定要被很多人抓着些细枝末节的小差错不放。皇上若只是想让薛公子为江山社稷出分力,又何必在乎一个状元,何必在乎一个京城的官职,大可卖哪些世家弟子一个人情。而薛公子失了状元的头衔,又远离京都,必然也不会糟人羡妒,父亲也可以为他谋一个能历练的职位,让他在任上做出一番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