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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月的声音并不大,也没有特意的带着什么情绪,语调分外轻松,好像只是在诉说着一些极为常识的道理。
不过,看着巫月惬意耸了耸肩膀,轻笑的动着嘴唇的模样,泉新一只觉得眉头仿佛在一阵阵刺痛,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汹涌,分外不能安宁。
面对天台上的尸山血海惨烈场景,也不会生出半点的触动,大概早已是真正的心如铁石,连泉新一自己都渐渐习惯了越来越契合寄生兽价值观念的自己。
那一份冷漠,那一份淡然,那一份视人命于无物的冷血。
然而,本以为心脏都遗忘了如何跳动的泉新一,在听到巫月的话语后,却再度感受到了胸腔内激涌的热流。
“游戏…这就是理由?!”
额头边的青筋已经在不自觉跳动,但泉新一还绷着脸,仍旧保留着那一份深入灵魂的冷漠表情。
不过紧咬着牙齿,从齿缝间撕磨出的话语,无一不在诉说着身体主人,只是在尽力压抑着那股从心底逐渐强烈起来的情感。
泉新一毫无疑问在愤怒。
曾经让他撕心裂肺的疼痛,有过两次,每一次都毫不留情的破坏了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
第一次,是在确认了温柔善良的母亲被寄生兽杀死后,又面对那只长着母亲一样脸庞的怪物被洞穿了胸腔。
那一刻,他明白了,原来比起心脏被捅破来自身体上的疼痛感,失去至亲的情感折磨更能让人体会到无法言喻的痛苦。
而第二次,就是当父亲泉一之拿出了尖刀朝自己刺来的时候。
因为曾经失去过,才懂得了拥有的珍贵。
虽然不曾开口诉说,但是沉默,并不代表想要说明的东西便不存在。
已经只剩下父亲这一位亲人的泉新一,毫无疑问将父亲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所以,当面对激烈质问的父亲向自己举刀挥来的时候,泉新一再度感受到了那强烈激荡的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纠缠,撕裂,仿佛刀子一下下切割在心头,反复拉扯。
那种滋味,让人心碎到疼痛,疼痛到麻木,麻木到沉默,沉默到发疯。
“这就是原因…呵呵呵,呵呵呵,竟然是这种理由…”
如潮水一样涌动澎湃的情绪在胸腔激荡,然而,这愤怒却在即将达到顶点的时候,莫名的化成了脸部肌肉僵硬的扯动。
笑了,泉新一脸上带着对某件事感到荒唐到可笑的嘲讽。
“呵…”
而后,笑声减息,短暂的时间内,泉新一竟然渐渐平静了下来,整个人似乎恢复到了最开始仿佛寄生兽一样的状态,眼神淡漠到让人窒息的望向了巫月,“你真是个疯子…”
一字一句,蠕动着嘴唇,清晰而平稳的吐出了话语。
“疯子?”
巫月勾动着嘴角,这评价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不要污蔑我啊,少年。只不过是大家生活态度不同而已,不要因为我不是按照你们那一类的态度去面对生活,就随意说出这样的话。”
笑着,轻摇着脑袋,黑色的碎发随风荡漾,巫月耸了耸肩,旋即开口,“就算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接受治疗的。”
“……”
泉新一默然不语,将目光移到了别处,虽然巫月的回答,在某时间让他为自己所承受的一切痛苦都感到分外不值,从而产生了巨大的愤怒,但是冷静下来后,这股情感已经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