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胡大公子到了最后,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泪,把韩童供了出来,万大公子也没有跑得了。
“韩童了,万公子恨唐毅入骨,我爹恨唐毅帮着雷七算账,又怀疑他手里有雷七搜集的罪证,偏巧魏老大人出面,我爹不敢对付唐毅,就想到了万公子,所以,所以……”
“你胡!”
万浩气得嘴唇铁青,手指着胡辉,不停哆嗦,不过怎么听都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
“陈大人,魏老大人,在下不过是为了士林声誉,才不得不过问。竟然被人污蔑,简直岂有此理,在下告辞了!”
万浩转身就走,可是刚到了大堂门口,两个衙役将手里的刀一横,拦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陈大人,你想抓在下不成?”万浩咬着后槽牙道。
陈梦鹤对万浩不恨之入骨,也差不了多少。一旦真让胡彬诬陷得逞了,制造了天大的冤案不,弄出了通倭大案,他这个父母官首先就跑不了。
你万浩不过仰仗着有个好伯父,就真的以为天下人都怕你吗!
“万公子,本官自然不能凭着胡辉一面之词就抓你,但是天理昭昭,不会放过一个罪人!你就留在客栈吧,在案子查清之前,不要随便走动。”
万浩惊得眼珠子掉下来,脸铁青,冷笑道:“好啊,真是好啊,竟敢软禁我,你就不怕我伯父的怒火吗?”
啪!
陈梦鹤一拍惊堂木,宛如神灵附体,浑身上下浩气鼓荡,凛然大义地道:“天下道理最大,就是本官不抓你,朝廷法度不管你,天也要收你!”
天也要收你!
一句话,宛如雷霆,在万浩耳边炸响,他不得有倒退两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低着头踉跄着脚步,走下了大堂。两个衙役亦步亦趋,名曰护送,实际上就是监视。
等到送走了万浩,陈梦鹤坐在公案背后,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雷七杀妻、通倭的案子都被推翻了,可是这个案子并没有结束,反而变得更大了。胡彬身为朝廷命官,谋夺钱财、杀人害命、屈打成招、诬陷通倭、纵火行凶,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要命的官司,加起来足够把他杀八个来回!
陈梦鹤面对着庞大的案子,又是头疼,又是欣慰。他当知州也有一年多了,想学苏轼,修桥补路,底下人回他两个字:没钱。想救济寒门学子,还是没钱。想整理冤狱,替百姓伸冤,这些人就推诿扯皮。
白了,就是下面的人有了默契,就是要架空你知州大人,让你在任上老老实实待三年,然后升官滚蛋,真正掌握太仓的还是他们这些地头蛇。
如今借着胡彬的案子,正好撕开口子,天上掉馅饼,陈梦鹤再懒散也不能不吃!
“魏老大人,还有唐相公,案情大白,罪责都在胡彬身上,本官会立刻审讯。你们若是疲乏,可以先回去等消息了!”
魏良辅头,叹道:“老了,熬了一夜,没有三五天恢复不过来,老夫就先告辞了。”
“恩师,弟子送您!”
唐毅乖乖搀扶着老师,亦步亦趋,恭恭敬敬送魏良辅出去。
“孤注一掷,没想到真让你子闯出来了!”
“还不是师父帮忙,不然弟子哪能进得去胡府。”唐毅谦逊道。
“知道就好。”魏良辅笑道:“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多想想,千万别冒险,为师这把老骨头折腾不起了!”
“嗯,弟子明白!”
唐毅双膝一曲,恭恭敬敬给魏良辅磕了三个头,比起当初拜师,虔诚万倍!
魏老头上了马车,望着还跪在地上的唐毅,摇着头叹道:“给这子当老师,但愿能流芳百世,可千万别遗臭万年啊!”
送走了魏良辅,天光放亮,唐毅正准备回家休息,突然吴天成急匆匆跑过来。
“师父,雷七不成了!”
“什么?”唐毅脸色顿时一变,这位不会这么衰吧,刚刚洗脱冤屈就要死了,好好的喜剧变成悲剧,老天这不是玩人吗!
“走,带我去看看!”唐毅急匆匆向着班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