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se倥偬,残月如钩。
咸阳城头已经架起了一口口大铁釜。
大铁釜里,猛火油烧得正旺,通红的火光将城墙内外照得亮如白昼,楚军如果偷袭,不等靠近城墙就会被守军发觉.
杂乱的脚步声中,咸阳校尉商起带着十余亲兵缓步登上了右东门。
楚军已兵临城下,咸阳城内又只有两千兵卒,商起心里却是毫无惧se,在他看来,咸阳城城高沟深,滚木、擂石等物资都很充足,尤其是猛火油,简直就是守卫城邑的利器,商起有理由相信,楚军会在咸阳城下栽个大跟斗。
商起以至还在想,如果能够坚持到汉王回援,则凭此战功,他就足以封彻侯了!
封侯,这几乎是天底下每个男儿的终极梦想,商起也是热血男儿,又岂能免俗?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他娘的蔫头耷脑的!”商起一边走,一边给城头上守夜的哨卒以及巡查的巡卒加油打气,“项羽已经死了,如今的楚军早已经不是五年前的楚军了,再说既便是项羽大军兵临城下,那又怎样?”
“如今的咸阳也不是当年的咸阳子!”
“城墙高度加高了半丈,猛火油更是要多少有多少!”
“楚国蛮子要来,就让他们来好了,包管他们来多少死多少!”
“等这仗打完了,只需咸阳不失守,大王和丞相肯定会重重有赏,到时候你们这些免崽子就能回乡娶小娘了,哈哈!”
商起的演说还算提气,守在城头上的哨卒、巡卒闻言登时神情一振,尤其是最后当商起提起小娘时,一个个更是很放纵地大笑了起来,男人就是这样,说起女人的时候总是特别来劲,可现实上,这些个兵犊子大多连小娘的手都还没mo过呢。
一个守在垛堞后的兵犊子笑得正欢呢,冷不防一枝狼牙箭突然从城外射了上来,一下就射穿了那兵犊子的脑袋,箭簇从后颈射入,又直透前额而出,锋利的三棱刃在残月的照射下赫然还反射出了一丝冷森森的寒芒。
商起愣了愣,遂即拔剑怒吼起来:“敌袭,吹号示警!”
霎那间,城头上便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几乎是汉军号角响起的同时,咸阳右东门外也突然绽起了数以千计的火把,借着火把的红光,城上守军能够清楚地看到,黑漆漆的楚军正从前方旷野上潮水般涌了过来。
眼见楚军兵力如此之多,城头上的汉军霎时sao动了起来。
商起连连挥舞着大剑,厉声大喝道:“不要慌,楚蛮子一下攻上不来!”
说罢,商起又回头吩咐亲兵队长道:“传我将令,中营即刻驰援右东门,其余各营,也即刻集结,各自扼守各门,不得有误!”为了守住咸阳,商起已经将两千兵卒编成了前后左右中五营,每营各四百人,四城各守一营,中营则居中策应。
“诺!”亲兵队长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右东门外,田横五千楚军正蜂拥而来。
看到城上汉军反应迅速,很快就有大量的兵卒涌上城头,田横就知道,守卫咸阳的必定是个沙场宿将,看来要想通过急袭一举拿下咸阳是没可能了,不过这也在田横的意料之中,如果咸阳这么容易打破,那就不是咸阳了。
当下田横拔刀喝道:“前营前部,攻!”
前部司马轰然应诺,遂即点起本部五百兵卒抬着十几架长梯涌了上去。
田横原本是打算率五百锐士率先夺城的,不过既然汉军已经有了防备,他自然就不会再贸贸然地上去送死了,还是先让各营各部消耗消耗汉军再说,等城上的汉军杀得乏了,滚木擂石猛火油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再率五百锐士夺城不迟。
两军的弓箭手首先开始对射,不过关上汉军弓箭手不多,射下来的箭雨稀稀落落,根本不足以阻止楚军的冲进,关下楚军虽然拥有五百多名弓箭手,可对城上放箭需要抛射,而城墙的宽度有限,所以杀伤力也实在有限。
五百楚军抬着十几架长梯很快就越过了护城河。
当楚军纷纷竖起长梯准备夺城时,滚木擂石便从城头上如雨而下,顺梯而上的楚军登时被砸得哭爹喊娘,纷纷从梯子上倒翻而下,不过仍有几十个悍卒迎着纷落如雨的滚木擂石攀上了城头,与城头上的汉军甲兵展开了殊死博杀。
田横登时精神大振,第一bo攻击就抢上了咸阳城头,这个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也在情理之中,函谷关恶战之后,军中老弱体差的士卒基本上已经全都死光了,现在剩下的可都是健儿了,而且在函谷关经历了炼狱般的三天煎熬之后,这世上已经没什么东西值得他们恐惧的了。
不过,田横的兴奋并没能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