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项庄在咸阳招揽各路豪族,再说刘邦,已经赶到了函谷关外。
张良的十几万大军也终究赶到了,因为自进入梁地之后,一路都有宽阔平坦的驰道能够行走,所以行军的速度便大大加快了。
来不及喘口气,张良便慢慢来到了刘邦大帐。
“子房,你可算是来了。”看到张良,刘邦登时好像见了亲人似的,一下就上前紧紧地抓住了张良的手,又牵着张良来到了大帐里摆着的屏风前,急切地道,“子房,寡人刚刚得到消息,吕泽已经塞住武关,不过灌婴骑军怎么跑到河东来了?”
按照陈平的设想,吕泽塞武关,灌婴骑军则应该塞住飞狐径。
张良摆了摆手,笑道:“大王不必担心,这都是臣的安排,傅宽将军已经带着两万精兵从白马津渡过河水,现在应该已经塞住壶关以及井陉了,原本守在壶关以及井陉的王吸两万大军,这会应该已经北上云中、堵塞飞狐陉去了。”
“哦,原来是子房你安排的呀。”刘邦这才放下心来。
陈平却道:“子房兄,灌婴八千骑军,你是不是另有安排?”
“没错。”张良悄然一笑,又道,“灌婴八千骑军,将会封锁河水东岸、严防楚军往东窜入韩地,这样一来,只需武关不失,楚军的选择就不多了,或者窜入汉中,或者西入羌人的地盘或者北上河套去跟匈奴人为伍。”
陈平道:“以项庄、尉缭之能,楚军应该不会去汉中。”
张良道:“先不说楚军进不进得了汉中,若真进去,怕是就出不来了!”
汉中四周都是天险,易守难攻这不假,可反过来想,要想从汉中出来也很不容易,当初汉王大军之所以能够从汉中杀出来,并且还定三秦,是因为韩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妙计完全骗过了章邯、司马欣等人。
所以,楚军若进了汉中,刘邦是绝对不会再给他出汉中的机会了。
到那时候,无论是南下巴蜀,还是北出汉中,或者是东出荆楚,所有的道路全都会被汉军堵得死死的。
刘邦皱了皱眉,有些郁闷地道:“子房,陈平,函谷关都还没下呢。”
张良淡淡地道:“大王放心,项庄绝不会狂妄到以为楚军能够守住关中,所以他留在函谷关的兵力绝不会太多,大王坐拥十几万大军,再加上又有云梯、井阑、攻城车以及投石车等重型攻城器械,攻下函谷关是早晚的事。”
“唉。”刘邦叹了口气,越发郁闷道,“子房你不知道,吕泽囤积在洛阳仓廪的所有粟米全被项庄小儿抢走了,以至连周边各县的粟米也多被掳掠,现如今,寡人也只能派兵冒充楚军抢粮了,此战之后,三川百姓只怕就要十室九空了。”
张良、陈平默然,军中无粮,与民夺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总不能让十几万将士饿着肚子去跟楚军打仗吧?真要是这样,十几万大军只怕立刻就会哗变,这仗也就不必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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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谷关,庞钰带着十余锐士正在关左高峰上汉军真假。
函谷关建在两座壁立千仞的高峰之间,关左孤峰的一侧是函谷关,另一侧便是奔腾咆哮的河水,河水下游水面极宽极广,水流也是极缓,可在函谷关附近,水面却极为狭窄,水流也极为湍急,水下更是暗礁林立,船只根本无法摆渡。
站在壁立千仞的孤峰绝顶上,望着函谷关外绵绵无际的汉军营帐,庞钰的神情显得史无前例的凝重,毫无疑问,远在齐地的汉国大军已经赶到了函谷关下,也能够预见,接下来汉军的攻势将会变得愈加的猛烈。
桓楚、季布两军从虎牢关撤离时,尚有六千余人。
可是,现在,在函谷关与汉军恶战两天之后,六千残兵已经只剩不到四千人了,尤其令庞钰担心的是,剩下的四千残兵士气极为低落,以至连两百多陷阵老兵,也认为函谷关失守是早晚的事,说到底,他庞钰还是威望不足哪。
如果荆迁将军还在,局面只怕又会不同吧?
不过庞钰也很清楚,上将军之所以调走桓楚、季布却把两人的六千大军留下,就是想给他一个建立威望的机会!一想到这里,庞钰心里便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无论如何,他庞钰都不能孤负了上将军的信任!
只是,要想守住函谷关又谈何容易?
汉军兵多将广,庞钰并不担心,但是汉军的云梯、井阑、攻城车以及投石车却严峻地要挟着函谷关的安全,尤其是汉军制造的井阑,更是对关上的楚军将士形成了极大的杀伤,已经战死的两千余人,绝大多数都是被井阑上的汉军弓箭手射杀的。
所以,要想把守住函谷关,就必须想法办摧毁掉汉军的井阑!
可是,汉军的井阑除了攻城时,平时都躲在大营的后面,与函谷关之间更隔着好几座汉军营盘呢,怎么摧毁?
苦思半晌毫无所得,庞钰便下意识地抄起了一截山藤。
山藤约有手臂粗细,庞钰悄然一扯却是纹丝不动,用力扯,还是纹丝不动。
庞钰不由有些纳罕,再低头看时,只见绝璧上全都爬满了这样的老藤,望着满崖生气勃勃的老山藤,庞钰忽然间心头一动,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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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两百多了陷阵老兵已经被庞钰全部召集了起来。
庞钰身披重甲,腰挎横刀,迎着两百多双冷漠的眼神,嘶声大吼道:“告诉我,你们想当懦夫,还是想当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