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酒气喷吐在脸上,沉言拂开他的手,冷了眉目,“三爷醉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想要起身,却被紧紧桎梏在对方腿上。这样近距离的和男人接触让他非常不习惯,蹙起眉头,“三爷--”
“嘘,”话没说完,一根手指竖起抵在他唇上,杜三爷道,“椴谨,叫我名字。”
沉言眼神微闪,却不肯开口。
“呵,”杜椴谨抵笑,连带着被迫靠在他身前的沉言也感受到胸口的震动共鸣,不适地拧身想退开,腰身被人却牢牢锁住,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戏子,根本挣扎不脱。
只得叹气,几分无奈几分劝哄,“椴谨,放开我。”
他本就是吃这碗饭的,一声“椴谨”似嗔含怨,唤的人心都酥了。
杜椴谨更紧搂住他,喃喃低语,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竟然自顾自哼了起来,“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
醉意朦胧之人,词语含糊却别有恣意风流,沉言几乎下意识地开嗓,接着唱了下去,“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杜椴谨毫无阻碍地接道,“解君忧闷舞婆娑。”
沉言轻道,“嬴秦无道把江山破……“
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竟然把这一段给唱完了。一曲终了,清丽婉约和低沉磁性的尾音相互交融,和谐中又滋生别样的情愫,余音绕梁。
房间内一片安静,桌上的烛火摇曳,镜头拉远,昏黄烛光映照两张模糊不清的面孔。
被杜椴谨桎梏在怀中的沉言凝视着一豆灯火,一向沉稳淡然的神情直到这个时候才有片刻的失态,眉宇清浅含愁,似忧似虑。
“沉言”身边那人轻唤他的名字,有力的手指扳过他的下巴,在沉言猝不及防的时候一把吻了上去。
几乎是本能的他想闪避,然而身形刚刚一动,又硬生生克制住,于是唇上就传来柔软的触感。
一刹那,闪现错愕、震惊、不可思议……眸中神情迅速变幻,最后定格在近乎麻木的情绪上。
他闭上眼,柔顺地接受这一吻,翦羽轻颤。半边脸笼罩在烛光之外的阴影下,晦涩不明。
而原本闭眼的杜椴瑾却恰在这一刻徐徐睁开,那双深沉的黑眸,翻涌着探究、考量、欣赏……他静静凝视近在咫尺的人,清明没有一丝醉意。
这是一场兵不血刃的交战,谁先动心,满盘皆输。
是感情……亦是两人背后所代表的身份的交锋。
谨慎多疑的杜三爷怎么可能轻易被诱惑,只是不动声色步步为营,管你是真无情还是假无义,他想要的,必定握在手中。
“cut!过!”
凌晨四点,疲惫不堪的众人终于听到导演满意的喊声,顿时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全都在拍夜场戏,陆羽拍起戏来又是六亲不认的性子,严苛到了极点,所有人都是高强度的负荷着,熬的眼睛都红了。
今天这场重中之重的吻戏,也足足拍了十多条才过,一会儿眼神没对一会儿感情不到位,总之也是把演员折腾的够呛。
陆羽看了眼手表,犹豫了下,看到两位主演疲惫的神情,大手一挥,“今天到这里,明天晚上继续。”
众人顿时一哄而散,许裴之接过助理递来的水,递给还坐着的萧亦为,“喝水吗。”
萧亦为手肘撑在桌上,倦怠地揉着眼睛,“不了。”
许裴之便收回手,喝了小半瓶。他并不是特别渴,只是才和对面的人吻了十多次,总觉得几分尴尬,下意识地想喝水避开。
喝完水,工作人员也散的差不多了,许裴之招呼,“走吧。”
他往外走了几步,发现萧亦为还坐着没动,便回头问道,“怎么了?”
话一出口,许裴之看着萧亦为格外苍白的脸色,蓦然惊觉不对。他连忙把助理指使开,自己回到萧亦为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担忧,“你怎么了?”
“裴之。”萧亦为轻唤,身体仿佛石头般僵硬,他放下揉眼睛的手,眼睛盯着前方,却茫然如同失去了焦距。
许裴之的心顿时“咯噔”一下。
就听到萧亦为说,“我好像……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