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了几张面纸狠狠擦了一把脸,冲进浴室淋了个澡出来,二早顶着一头湿哒哒的头发走出来,头发不断滴着水,沁湿了背后的睡衣,双唇紧抿,面色苍白,像个从井里捞出来的女鬼。
早纪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水,拧第一下手软一滑,没拧开,用力拧开却把水撒了出来。
滴答、滴答——
水珠落到地板上,细小的声音在深夜寂静的房间里,依然明显。
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些的心情又瞬间糟糕透顶,二早仰头灌进去了小半瓶冰水,拿手背反复抹了抹嘴唇。
瑞希……
她走到书房,视线定格在一整排书架的某一个柜子上。把第三层左边格子上的书哗啦一下子扒了下来,在那些书的后面,有一册挺厚的册子。
刚一翻开,一张纸就悠悠地飘了下来,早纪及时捞住,拿起细细看着。
那是小时候二之宫早纪和二之宫瑞希的合照。
穿着英德小学部的校服,第一天上学,手拉着手站在校门口时候的样子。
她对陌生的事物都十分抵触,学校也是,照相的时候一脸不开心,瑞希则是笑着的,很开心的样子。
望着照片的眼神倏地柔软了下来,早纪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她抱着相册一边看一边往外走,走进客厅歪在沙发里,静静地沉溺到自己的回忆里。
看着看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很踏实,睡梦中只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白天会来清洁打扫的家政妇发现二之宫早纪的时候,她正蜷在沙发上一团,眉头紧锁着。家政妇觉得很奇怪,一般这个时候,二之宫小姐都去上学了。她先叫了早纪两声,没起来。家政妇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迟疑地探手,刚刚碰到她的皮肤就缩了一下,接着又确定般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家政妇立刻吓了一大跳,二之宫早纪的身体烫的厉害,不但是发烧,还应该是高烧,翻出急救箱里的体温计一量,39.5度高烧。
她先打了个电话给二之宫早纪的妈妈,对方吩咐她叫家庭医生,她才拨打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医生来确证后,是着凉引起的感冒,不是太严重,开了药,明天再来复诊。
即使烧的迷迷糊糊的,二早也知道有人来了又走。
医生在给她看完病后,电话和早纪妈妈汇报时,那声音竟有几分与瑞希相似。
嗓子疼的厉害,早纪张嘴又合上,半梦半醒间问:“妈妈要来看我了吗?”
医生还在讲电话,家政妇轻声答:“没有,小姐。夫人很忙,不过她吩咐我们好好照顾您,您安心休息。”
早纪转头看了一眼家政妇,再看了看医生。
没有瑞希,不是小时候……
她有种时空交错之感,却一下被打回原形,早纪闭上眼睛,道:“谢谢,辛苦你了。”
然后她沉入黑暗里。
这天反复折腾,降下来又烧上去,早纪半梦半醒,梦中好多张面孔出现又消失,热闹得好似情景喜剧,自己想见的面孔却没有出现。
等到第二天傍晚,量体温虽然37.5度还有点烧,但总体已经算稳定了下来。
洗澡吹干头发,吃了点粥,早纪看窗外月朗星稀,一下子两天过去有点不真实。
也许是某种惩罚也说不定。
草率的决定开始,又任性的决定结束。
可是,唯独来自仁王雅治的评价,她不想知道。
二之宫早纪无比深爱着二之宫瑞希,他几乎是她无法分割的一部分,这个事实,二之宫早纪从来没有否定过,且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一点也没有,一秒钟这种想法都没有。
……而掉头走掉的选择,是胆小鬼的选择啊。
就算明明知道它是,也没有办法不选它。赤/裸裸的讽刺就像所有的香烟包装盒上,都会印着“吸烟有害健康”,仍有大把的人,停不下来。
早纪换了身衣服,决定出门散步,夏天还未完全过去,即使夜间气温也不低,家政妇仍让她穿了件薄外套出门。
套上外套,早纪磕了磕鞋子,道:“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
家政妇说:“二之宫小姐一直都很温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