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之后会在哪里落脚,这个问题商成现在可不好回答。事实上,他之所以会在这小洛驿停留,一方面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另外一方面,他要在这里等待礼部的司官来给他指点详细的日程行止,这其中就包括了替他安排进京之后的临时居所。晌午时他已经派人先一步到礼部签报,不过看天气的状况,他大约还得在这驿站里耽搁两三天。
陈璞想了想,说:“那等你安顿下来之后,就到我的府里来一趟。”看商成点头,她就把自己府邸的详细地址告诉了商成。
商成记下长沙公主府的地址之后,就问包坎:“刚才苏扎叫你出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包坎一笑说道:“没什么。段老四刚才在集镇上看见了赵九娘,可追出去人就没了影,又让这死婆娘给跑了。我已经让苏扎去和地方上交代一声,让地方上来接手。”
听说赵九娘竟然在这小镇上,商成禁不住便是一楞。再听说这一回居然还是没能把人抓回来,商成惊讶得嘴都快合不上了——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变的,怎么就这么难逮呢?
陈璞饶有兴致地问:“赵九娘是谁?”
商成摇摇头,苦笑着说:“是个女蟊贼。这女人简直就是个泥鳅精,滑不留手!算上今晚,这已经是她第三回从我手底下逃脱了!”
他这样一说,陈璞就更好奇了。朝廷里举荐商成接任燕山提督的理由之一,就是他一举平息了为祸燕山数百年的匪患的功绩,可谁能想到,竟然会有人从他手里逃出去?而且看商成的懊恼模样,他显然是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匪有点束手无策。啧啧,这简直是让人倍感有趣啊!
商成笑着说道:“那年我在渠州搏杀土匪活人张时,这个赵九娘当时就在场,不过那时节场面很混乱,大家都一门心思地对付活人张那窝惯匪,没人留意到她,便让她瞅空子溜了……”廖雉突然在一旁插言问道:“渠州?是大前年的事情吧?记得有一天我代我们大将军去一个什么地方,就是去见一群义勇……”
商成瞧了廖雉一眼,笑着说:“是,就是东元十七年秋天里的事情。记得有一天货栈告诉我们,说有位将军想见见我们这些参加过剿匪的人。要是没看错,那天来的将军就是廖尉你吧?当时还有王义将军和几个渠州地方上的官员。”
廖雉点了点头。这事她有印象,那年秋天在渠州时,她确实是代陈璞去看望过一群乡民。可她实在是记不起来那些人有没有商成了。她忍不住看了看商成。这真是太奇怪了;按说,要是她见过商成,她是绝不可能没有印象的……
商成抚着脸颊笑起来:“那时我脸上可没这道伤疤。”
大家都露出善意的笑容。是啊,他的这张脸想不让人“注目”都不大可能。当然,在接触的时间长了之后,人们也不会再去留意他的长相,而会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个人的其他方面。实际上,这个人和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他的身上也的确有许多值得人留心和学习的地方。比如陈璞,即便她没有再和商成一起共事,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摹仿着他思考问题和处理问题的方法,而且效果也很明显——就象这一回她被兵部召回参加军事会议,显然就和她自己的努力分不开。要知道,假如在以前,这样的会议她是绝对无法参加的,无论是兵部还是朝廷,谁都不会注意到她的意见和看法;但是现在,在朝廷的心目中,她已经不再只是个被人拿虚职虚衔哄着玩的柱国将军了,她的地位和说话的份量显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笑过之后,商成又简单讲述了自己和赵九娘的“恩恩怨怨”。末了他说:“就是这样,前后一共三次,我都和她‘擦肩而过’。而且,似乎我到什么地方,她就肯定会出现在什么地方,看来我和她还是很有点‘缘分’的……”
大家再一次因为他的玩笑话而笑起来。
陈璞思忖了一会,严肃地说:“这女人到底是个土匪,所以这事还是不能轻视。要让地方官严厉追查,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看这女人来京师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另外,那间歌坊也要先封起来!”她马上让两个侍卫去办这件事。
廖雉和皎儿走了。包坎又坐了一会,也寻了个理由辞出来。他知道,两位大将军还有更紧要更机密的事情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