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妹顿时一愣,随即明白,都微微的低了头,红着脸应了。
她们一个刚满十四岁,一个年中便要及笄,都已到了论婚嫁的年纪,博个好名声自然也是为自己谋个好前程。
仝氏还待再说下去,金枝却已急匆匆的奔进来,走到仝氏跟前,凑近她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仝氏顿时脸色大变,眉角微微颤动着,显见并不是什么好事。
房内气氛登时也沉闷起来,黎言裳只安静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仿若丝毫不关注旁的事,但她的耳朵却在很认真的扑捉着每一个信息。
金枝说完便立在仝氏身后,目光有意无意的在黎言裳身上转了转。
仝氏强自压下心头愤怒,淡淡道,“你们都各忙各的去吧。”
四人慌忙齐齐拜别,仝氏却又开口道,“晔哥儿媳妇留下。”
黎言裳心头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面上却平静如水,仍是乖巧的站在一旁候着。
等万氏三人走出房门一会子,仝氏猛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茶盏叮当作响,黎言裳也被吓了一大跳。
装透明人是不可能的了,遂上前询问,“母亲,可是出了什么事?”
仝氏面色铁青,一字一句的道,“金枝,去,把春眠那丫头给我叫过来。”
金枝不敢怠慢,应了一声疾步朝外奔去。
仝氏气的胸脯上下起伏着,竟像是有些喘不过气来,冷冷的抛出来一句,“这兄弟两个,简直是要气死我。”
黎言裳眼皮跳了跳,暗暗寻思仝氏的话,兄弟两个?指的谁?晋王一共三个儿子,嫡长子宇文晔,庶次子宇文健,嫡三子宇文恒渊。
仝氏既是把她留下,那这其中之一定然有宇文晔了。
黎言裳面带忧色,轻声道,“母亲,可是世子爷又惹您生气了?您千万保重身体,莫要气坏了身子。”
仝氏这才长长的舒口气,面色凄然,“真是继母难为,我一心一意的为晔哥儿着想,可有些时候,有些话我却是不方便说的,你刚小产,他原不该这么急着纳侧妃,这倒也罢了,明日便是他的好日子,他偏偏又要出去惹事。”
从这几句话中,黎言裳也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佯装焦急的道,“母亲,您莫要生气,世子爷一时糊涂,这才累的您动如此大气,您这是疼他念他。”
仝氏还要张口说什么,金枝已带了个丫头进来。
仝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声呵斥,“还不给我跪下,平日里对你们宽待几分,倒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春眠吓得一惊,慌忙跪下。
仝氏面色发青,狠狠的盯着春眠,“说,昨儿个你们郡王爷有没有回来?是不是宿在外头了?”
春眠一路上担心的便是此事,没想到王妃真的问起来,她还打算隐瞒一二,但见王妃正在盛怒中,却也不敢乱说话了。
仝氏见她不语,气的嘴唇颤了颤,“你,你还想替他瞒着?我让你做他的贴身丫头,就是把他交给你照看,可你倒好,现如今,他在外头为了个伶人挑唆人把威远侯府的二爷打了个半死,你还想替他瞒多久?”
春眠吓得一个激灵,面色灰白,急的眼泪打转,“王妃,奴婢也是没办法,郡王爷不准奴婢往外说,王妃,求您饶了奴婢吧。”
仝氏猛的拍了下桌面,又是一阵乒乓作响,“你还有脸求我饶了你,那我问你,本王妃该去求谁饶了郡王爷?”
王妃的阴狠,春眠怎会不知,她本是王妃跟前伺候的,后来才被送到英平郡王那里,王妃既是如此说,便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春眠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王妃,请您责罚奴婢,切莫牵连了奴婢的爹娘。”
仝氏冷哼一声,“拉下去,杖责五十,如若不死,扔出府去,就说犯了王府大忌。”
总归一个死字,春眠一脸绝望,但却未再出声求饶。
黎言裳心头微动,上前道,“母亲,三弟刚出了这事,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便把她扔到外头去,难免被人诟病,莫不如留她个活口,也可为三弟辨明一二。”
仝氏猛的一震,恍然惊悟,儿子犯了错,她还未及惩罚,便把个丫头打死扔了出去。
下人纵然有错,可也做不了主子的主,说到底还是主子的错,再往深里说,便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教子无方。杖毙一个丫头,反而会落下个不分青白阴狠毒辣纵子行凶的名声。
她只觉得后背发冷,长长的吐口气才算缓过神来,颇为感激的看了一眼黎言裳,“多亏你提醒我,险些犯下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