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个画面,心就像是被匕首一刀一刀割着,一点一点的刺痛逐渐放大成排山倒海般的剧痛,到最后,连痛苦的力气都失去了。只能静静坐在那里,麻木地注视着床榻上的人,什么都说不来。
外面的秋风萧瑟,破门而入,吹动了白纱做的床帐。芷卿入门便见这么个生离死别的场面,心中着实有些不快,但他懒理人间的死别,在屋子里面转了几圈,硬是没发现自个儿的徒弟。
“拂玉?”他试探性的唤了声她的名字,“拂玉,你在哪里?师父来接你了,快出来吧!”
身后一缕青烟散去,于是一个女子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她一下子跃上了芷卿的背上,勾住了他的脖子,天真笑道:“师父这次倒来得早,我才刚死,你就来了,莫不是想徒儿了?”
听着这声音,芷卿不回头都知道那人是他的徒弟,脸上堆着笑意,却一个手掌过去打在拂玉勾住他脖子的手。拂玉吃痛,一下子从他的背上坠向地面,屁股被摔得生疼。她摇摇头撑着地面站起来,跟着芷卿走到床榻边上,然后看见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问道:“师父,这次留了个全尸,是不是该夸夸我?”
芷卿差点没一口喷出来,嘴角抽动几下,颇为无语。他折扇一收敲上她的头,说道:“就算这样,现在你也不能就用她的身体,要是闹出个诈尸案来,到时候就不好办了。你看看,这男子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看来也是个痴情之人。我们还是走吧!”说着,转身径直往外面走去。
听芷卿这么说,拂玉走过去仔细瞧了瞧那男子,却发现他带着银质面具,并不能瞧出什么模样,便只是看了看躺在床上和自己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十分怜惜地小声说道:“虽然我不记得我是你的时候发生过的事情,但还是谢谢你。”说完,小跑跟上芷卿,挽住他的臂弯,抬头冲他笑笑,却得到芷卿的一顿白眼,于是转而换了个鬼脸,别过脸去小声嘟哝道:“拂玉回去一定会在你的汤里加十人份量的泻药,拉不死你!哼哼……”
“我听到了!十人份吗?要不要再加点儿啊?”正当拂玉偷笑之际,芷卿这话一出,拂玉瞬时只能赔笑回他道:“师父你……”笑得愈发灿烂,“你一定是听错了……”
“哦?”芷卿挑眉,“你在说师父老了吗?所以耳聋眼盲了吗?”
拂玉听了,干咳两声,忙不迭安慰起他来,说道:“师父你就放心,你老了之后,我一定给你养老,绝不亏欠你的。”可这话,不知为何听着总有些词不达意,或者说是,效果甚微乃至芷卿听了,嘴角抽动得厉害,脸上神色阴晴难辨。
他只得叹气三声,摇头不与她再贫,召来翩翩彩蝶,乘风而去。
昆仑山中仙雾飘渺,缕缕烟岚盘旋在半山腰,似一条轻纱质地的彩带,盘在伟岸男子的腰间,却突然迎来了一群彩翅蝴蝶,扰乱了仙气,于是在气雾散开的空隙中,显出了太虚观的半阙轮廓。
拂玉远远看着太虚观,稍显兴奋起来,忍不住拽住芷卿的胳膊,欢呼跳跃了起来。只是这一拽,竟差点生生扒了芷卿的长袍。她看着此时酥肩半露的芷卿,小手微微捏成拳头靠在唇边,嘴角一个僵硬且邪恶的弧度,不由得道了句:“师父莫不是又去了漆吴山泡温泉?这皮肤,看着可真好!”伸出手正欲实地考察一番,却抬眼瞧见芷卿此时敛住了神色,一副要咬人的神情,吓得她只好默默收回了那双“淫”手,呵呵地干笑两声,别过身去,不敢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