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如水一样的沉寂。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莫之城在身后抱着她,下巴磕在她的肩背,低哝的问她:“冷不冷?”
她摇头,他的怀抱竟是那般的暖,他胸膛的气息竟是那般的缠绕着她,她轻闭眼睛,只感觉他搂着她腰际的手臂一紧:“那我们一直这样抱着,天荒,地老,好不好?”莫之城喃喃,唇瓣的温度染着她的发丝。
他闻着她发间的清香,钻入他胸口,可她还是那般的清瘦,仿佛只要他用力一握,就会裂的七零八碎,于是,他克制着自己的冲动,轻轻的松开她,未得到她的答案,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铃兰顺势转身,面朝向着他,在漆黑中,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是咫尺之距,她轻声喊过他:“之城……”
莫之城一怔,下一刻,却拂过她的唇瓣,在外别人都称他‘莫先生’、‘莫总’,即便听雨他也只允她喊他‘之城哥’,偏偏他爱极了这个女人,轻柔的,婉转的喊着他,流声悦耳,直扣他心扉。
她伸手,捧着他的脸庞,就如他捧着她那样,她轻声的问道:“之城,你能告诉我,你腹部那个伤疤的故事吗?”
要鼓足多少勇气,才敢启齿问他;又忐忑他不悦的神色,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用耳朵去听,去感觉,不知多久,她感到他的呼吸渐渐的沉下,一言不发,仿佛触碰到他心底烂了已久的伤疤,更感觉到他在她双手间,轻微一颤。
可是,她还在等,未吭声,只感觉四周的空气,也随着彼此的沉默,在一点点冷却。
终于,他捧着她的双颊,问道:“你想知道?”刻意压制的声色中,藏着一丝沙,无尽的黑暗里,她仿佛尝到他的苦涩,更感觉到他过去历经的种种苦难。
“嗯!”轻声溢于唇瓣,意外察觉那一声里透着疼意。
“很血腥的过去,你不会愿意听的。”
她缓缓凑近他:“你说过,只要离你在近一点,再近一点,是不是能将你看的再清楚一点呢?”
“父亲吸毒,母亲精神失常,家破人亡,我流落在外。”莫之城低语说过,话语里极尽的平静,虽眼见不到他的神色,却能更清晰、更强烈的感觉到他极尽的克制,他不想让她看见他的脆弱,更不想要她的同情。
这些从汤沛口中得知已让她震撼不已,再次听闻,却多了份心疼。
“在一次我认识华人黑帮里闯荡的人物,当时两边帮派厮杀对峙时,我挺身为他挡了一刀。”莫之何取过她掌心,顺由的带着她的手,探进他腹下,她手心有一丝的推拒,却被他拉下,带着她抚上那坚硬的伤疤:“当时那把尖锐的砍刀就这样刺进了皮肉。”
她怔着,触碰到他伤痕时,她以为她会推开,会退缩,却不料自己摊开了掌心,轻颤的抚过,坚硬的触感,可以想象当时刺的究竟有多深,又缝了多少针,才会留下这突兀、丑陋的伤痕!
她的指间在颤:“疼吗?”那声音更在黑夜里颤抖。
他笑着,只将她搂入自己的怀底,紧紧的,告诉她:“很疼,我的兰儿,那把砍刀有一尺长,当时大血淋漓,我差点就血崩而死,可是,我还活下来。无论那时痛苦又有多深刻,也都不及你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
她怔着,以无声以对,只被他深深的纳入怀中。
他闭眸喘息,炙热而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发间,感觉到她的颤栗:“所以你知道你为我奋不顾身挡在我面前,扛下那一刀,血流成河的时候,我是怎样的震惊,又是怎样的害怕!
我怕你死,因为那种蚀骨的痛,我感同身受的经历过;我更害怕你活着的时候,我还会失去你!兰儿……你知道我的心吗?
你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看过,也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体会过!更没有真真正正的走进来过!”
他深深的喘息着,只觉胸口卷起高丈的潮汐,激起的越高,却砸的更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