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紧倚在过道发白的墙壁,橘黄的灯影斜映而下,她若有所思着,眼下的目光看着脚底下那团黑漆漆的影子,她几乎认不出那是她的影子,就好像她认不清乱成一团遭的心绪,剪不断,理还乱。
心思不由想过,那个男人已经整整两日没有给她联系,此刻他在哪里?又在干什么?他放她两天假,不要她在他那里,是不是因为冷听雨?
今晚他是不是和听雨在一起?
他们独处,会不会像她看到那样,两人拥搂在一起,还会怎样亲昵?他会不会吻那女人,像亲吻自己一样;会不会……
她几乎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但脑海里已是一幅幅活色生香的画面,她的呼吸开始紊乱,已经无法控制,她紧抚着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密密麻麻的细针刺透,女人的身子缓缓的,无助的沿着墙沿滑下,她抱着自己,纤瘦的双臂却环不住自己抖栗的身姿。
想象着他压着别的女人,亲吻,爱抚,曾经那些属于他们的亲密,她却无法承受他去爱抚着别的女人,那些辗转承欢画面,一幕幕,如电影在眼前疾速闪过。
终于,她在思绪中如梦初醒。
才是夜晚九点,她不想一个人在家。起风了,走出小区,铃兰拉了拉外套的领子,除夕的夜晚,倦鸟也知返归巢,曾繁闹,夜夜笙箫的街道在今夜,也是寂寂无人,仿佛回到这个世界最初的沉静。
冬夜里的寒风像一把冰冷的霜刀,生生的刮着她的脸,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出租汽车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飞驰的速度,好似也急着回去与家人团团圆圆。
车辆划过的劲风,吹去了街角大片大片的黄叶,暗黑的大道似乎可以一直延伸到世界的尽头。
铃兰抬起头,看见鱼鳞似的苍云,以惊惶的姿态,蔓延过烟火绽放的夜空,闭上眼睛,耳边仿佛可以听到风和云层掠过的声音。
她却不知身后远远的地方,有一辆黑色的车沉在夜海里,却若即若离的跟在她的身后。
叶胜寒在暗夜中,盯睨着她,见她从口袋里取出电话,他手紧握着手机,似乎在等待什么,可是没等到他预想的铃音。
铃兰轻叹着,电话那端无人接通,她不过想对那个男人说一声:新年快乐!可是,无人应答。
天空不知何时飘落着鹅毛大雪,是新年前最后一场。冰凉凉的触觉落在脸颊,夜灯下腾飞的柳絮,更似一场凄美决绝的默剧。
她恍恍惚惚的走着,街道两处已渐渐落白。
可是鬼使神差,她竟花了两个时辰走到那海边别墅,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似乎示意着别墅的主人并不在家。
可她还记得门锁的密码,不消一刻,她便推门而入。她早一清楚别墅里的布置,即便不开灯,也能在暗夜里穿行。
铃兰扶着实木质的旋梯,步步踏上,却觉许多的记忆奔涌而出,无法抑制。
他真的不在家,铃兰轻嗤的笑了笑。她想去三楼的露台,经过那间书房时,却诧异发现门是虚掩的。她一怔,错愕不已,那里是莫之城的禁忌之地,为何?!
按掩不住心下的好奇,她轻声的推门,踏着静悄的步子,仿佛踏进了潘多拉的魔盒。
她用手机的微光照映着,铃兰环视,打量四处的布置,书房的装饰许些古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窗外刮起寒风,呼啸的吹过,发出吱唔、吱唔的剧烈的声响。她错愕望远过去,书房的玻璃窗全然开着,窗帘在暗夜下是一片黑色,狂风袭过,帘布掀飞,似卷起巨浪,又如伸出狰狞的利爪,像极了某个恐怖电影中惊悚的画面。
仿佛要狠狠的扣住她的颈脖,让她不得喘息,铃兰瞠目,畏惧的退了几步,夜空中仍旧有烟火五彩的明光,一明一暗中,似直劈而下的闪电,映亮着书房一角,她却意外看见倚靠在转椅上男人的侧影。
她错愕着,不知为何,那一刻竟忘记了恐惧,也不顾他的禁忌,步步凑近。直到看清楚是他,是莫之城!
皮质转椅面朝着窗边,雪花已迎着寒风凌落在地板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雪水。
铃兰倒吸着一口气,几乎瞠目结舌的望着椅上闭眸的男人,他只着了件单薄的黑色衬衣,与四周的漆黑融成了一体,他怀中捧揣着一张张陈旧的照片,还有一些散落于地,被风吹起,卷起着忧伤的弧度,她伸手扑住那照片,
咻!此刻烟火冲窜在夜空,嘭!绽放出一朵深红的菊花,光影重叠,落在男人的面容,坚毅的线条在那一刻却映着凄迷的哀切,她看着,竟看见他睫下沾着湿漉,在璀璨下泛着清冷的光。
他哭了,曾经以为强大无比的他,却在今夜里,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黯然的落泪。
铃兰喉间蔓着酸涩,唇瓣间已颤栗的无法吭声,她翻开手中的照片,一家三口全家福,幸福的笑容挂在每个人唇角边,陈旧的画面里泛着淡淡的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