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之城玩味的轻笑:“死了没有?没死的话不要向我汇报。在她选择潜伏的那一刻,就该料到迟早会有这样一天。”
汤沛除了震惊,更多的是痛心,她被路人送进医院的时候,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甚至跳楼自杀被救后,却无力付清医疗费,被医院强行遣出。
他不敢想象那些日子那个孤苦无依的女人怎么挨的过,挺得住,她甚至都不曾给自己一个电话,还是她以为他是莫之城的下属,这场复仇计划,他也参在其中?!
没错,从一开始正是他顺手推舟将她进入‘天城’,才造成如今的惨状。
汤沛见莫之城谈及此事的平静,再多的话语只化作一句:“没事了,莫总,我不过提提罢了。也觉得那个女人够蠢,如果这世界上没人在乎她一点,她生也好,死也罢,也不会有人问津!”汤沛笑了笑,不再多言:“莫总,中午我喝了点酒,头有点疼,先不回办公室,还有很多事要理清思绪,我回家休息下。”
莫之城点头:“去吧!”
看着男人消逝的背影,那俊朗的面容,在阳光的雕琢下更彰显冰冷坚毅的线条,转身路过那晦涩的角落时,不觉间顿了顿脚步,缓缓回首,望见垃圾桶边堆积着一沓文件,满地狼藉,那杂乱中只见那翻倒在地的紫色磨砂花盆上,隐隐印刻着那一行字--“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寰!”
他看着,只有在寂静无声,独自一人时,那深邃的眸光才会划开一缕缕重雾。他看着,默默的,静静的,却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那十二字若隐若现,若有若无,到最后朦朦胧胧幻为一团白色的光影。
“之城……”
流声悦耳的声色,令他一惊,他抬眼望向声音来源处,才发现四处空荡无人。
那一声,竟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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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沛一直以来开车不沾酒,沾酒不开车,可那一天他独自开车从‘天城’,一路飙到那女人所住的小区。
猛地一记刹车,他身子重重摔向方向盘,汤沛整个人埋首,双手因紧紧的握住,骨节苍劲而惨白,他大口的喘息,竟觉得眼里有一股湿润在作祟。
从一开始以来,他对那个女人从未逾越过,也无法想象此刻的她承受着怎样灭顶的灾难。
只是,他迟来了!所有的一切他未亲眼所见,只是从医生护士的描述中,想象着那样的震惊。
有人说,那一天她站在十八层的高楼上,他听得全身毛骨悚然,无法想象能纵身一跃,到底是浓烈到何地步的绝望,才让一个女人有这样的决绝……
有人说,她被救后,整整昏迷了一天,拖欠的医疗费无力偿还,她侧躺在床,呆滞的望着窗外,一言不发,沉默中细细呜咽,他能想象那纤瘦的身影,无助的颤栗,她一定是强忍的抱着自己,却不让任何人发现她的脆弱……
太多、太多的画面,不断交织,在他脑海里犹如快镜头般,到最后他仿佛看见雨后的曦光,照映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逆光下女人的身影,落寞的,渐渐的埋入那发白刺目的光辉中,愈行愈远,终与那光影融为一体……
汤沛缓缓抬眼,望着不远处小区的高楼。他下车,不知是醉意,还是心疼,他走出的每一步,身形都微怔,阳光路过树叶的罅隙,稀疏的落在他身旁,他彻底扯下领带,解开领口的纽扣,沿着那条小径直入小区。
每一步仿佛都能感觉到她曾经是怎样路过。从他得知她成为莫总女人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该让出适度的距离,事实上,他也做到了。
对她,从未逾越到男女之情,理智让他选择止步。早就知道她住这里,这却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来到她家。
他知道她把房子低价转卖,搬走了,他却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汤沛托了不少关系,才从新的买家手上,花高价买下这套八十平米的房子。
他握着口袋里的钥匙,第一次觉得掌心里是如此沉重。
汤沛悄然打开房门,屋里有一阵清香,装饰和家具都没有任何改变,他第一次进来,却未感觉到陌生,还是她的家让人能感到温暖。
他合门,环视着整个屋子里,期盼着有一天,她重新回到南江,却有家可回。
汤沛身子陷入布艺的沙发,房子里的窗帘紧紧的闭合着,屋里闭塞,阴暗。
他醉意的斜躺在沙发上,抚着额际,淡淡的失笑:“铃兰,”他轻喊,才发现这个名字早已能顺口从他唇边溢出:“在你最痛苦的时候,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想起过我?”他笑着,只是觉得心疼:“如果……从一开始我知道这是一场局,我还会不会将你扔进这样的陷阱里?!可是,我不知道,直到白氏破产,叶胜寒被捕时,我才隐隐意识到,更意识到从一开始你也带着某种目的,接近我,利用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