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别样生活,这还是罗扇第二天有所觉悟的。首先一大早,绿院的丫头绿蕉就来给白大少爷叫早饭,罗扇问大少爷想吃什么,绿蕉就只说了两个字:随便。
好吧,我们白大少爷不挑食,这是好事。罗扇干净利落地整了个莲子杏仁粥和一碟子油酥小烧饼,外加一小碗咸菜,交给绿蕉送到了上房去。
紧接着到了中午,没想到白大少爷居然还在上房吃,问绿蕉少爷想吃什么,回答变成了三个字:随便罢。
——还是随便?也是,以前在金院的时候客人也没直接点过什么——但那是客人啊,不好意思点菜是正常的,白大少爷可是主子,自己想吃啥就叫啥也是天经地义啊,他不挑?真的不挑?
罗扇挠了挠头:那我可就随便做了啊,到时候你再指手划脚地说不爱吃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
夏天嘛,伙食不能太油腻,所以罗扇就弄了个蜜汁苦瓜和一个清炒笋尖,还做了个果盘交给了绿蕉。
到了晚饭时候,绿蕉又说了四个字:随便做罢。
罗扇当然不敢真的随便做,依旧精心整了四个小菜,盘子还回来的时候倒是都吃干净了,可见白大少爷还是挺喜欢吃的。
就这么到了次日早上,绿蕉拿着送早饭用的托盘回来了,罗扇接过来纳闷儿:“绿蕉姐,粥碗呢?还有盛咸菜的碟子……”
“回头再去库里领罢。”绿蕉摞下这句话后转身走了。
啧,怎么吃顿饭连盘子碗都吃没了?莫名其妙。
更莫名其妙的事还在后头,中午吃过饭后居然更是连托盘都没了,绿蕉还是那句话:“去库里领罢。”——怪了嘿,真怪。
吃罢晚饭,趁着气温降了些,罗扇由绿院出来,一路打听着来到了库房,向库管说明来意,那库管一听罗扇是绿院的,居然问也没问地就给她取了所需的碗碟,这就让罗扇更纳闷儿了,忍不住问那人道:“婶子,我还用不用打个条什么的?就这样可以随便取么?”
“当然不能随便取,”那婶子笑起来,“咱们库里的东西取用是有数量限制的,不是你想取多少就取多少,不过你们绿院特殊,你在这簿子上签个名字就成了,不会写字就按手印,取多少都行。”
“啊?这……这是何原因呢?倘若心怀不轨之人从这里取了东西转手拿去卖岂不……”罗扇当真好奇得紧。
“丫头是新去绿院的罢?”那婶子笑了笑,“过一阵儿你自会知道原因,去罢。”
瞅这莫测高深的!罗扇端着一摞子碗回得绿院,见绿蕉同两三个丫头在廊下站着低声说话,看见罗扇过去,旁边的一个便碰了碰绿蕉的胳膊:“哎,你说,要不让她……”
绿蕉皱了皱眉:“不好罢,府里规矩不许的……”
“怕什么,反正平时也没个人来……”那丫头道,旁边两个便也跟着附和。
“待我想想……”绿蕉还在犹豫。
“想什么,你没见这两天又严重起来了么!”又一个丫头噘着嘴,“反正我不管了,你们要是不找别人你们就去,我是说死也不去了!”
“就是就是!你没见今天中午,吓死个人了,我和绿竹都没敢抬头就跑出来了。”那丫头压低声音道。
绿蕉架不住另三个丫头七嘴八舌地这么撺掇,犹豫来犹豫去,最终一咬牙:“也罢,明儿中午就让她去罢!”
“哈嚏——”罗扇坐在浴桶里面泡着淘米水,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大喷嚏,一个想两个骂,这喷嚏打得这么响亮,谁想我哪?嘻嘻。
转眼儿就到了第二天中午,罗扇这回做的是蟹黄豆腐、茶香鸡柳、椒盐香菇和糖醋藕丁,汤是莲子百合汤,清热又解暑。四菜一汤放上托盘,罗扇把它交给门口站着的绿蕉,绿蕉却不伸手接,只向她道:“你跟我来罢。”
嗯?这些坏心眼儿的小丫头们!如今连端盘子都懒得干了吗?罢了,人在厨房下,不得不低头,权当锻炼了。罗扇乖乖儿地端着盘子跟在绿蕉屁股后面,从角院出来至后院,一径来到正房的后门前,见绿蕉向门里一指:“送进去罢。”
“啊?”罗扇糊涂了,“绿蕉姐,小婢是粗使下人,进不得主子房啊。”
绿蕉不大自然地笑了笑:“咱们院儿不讲究那个,送进去罢。”
“可……可大少爷会不会骂我?”罗扇仍然不能放心。
“不会,你就送进去罢!快点!”绿蕉不耐烦了,在背后推了罗扇一把。
好,要是大少爷追究起来你可别怪我把你招出去!罗扇心里嘟哝着,咬牙迈上台阶,轻轻将门推开,然后小心翼翼地迈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