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二啊白老二,你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闹什么呢?!捱打了不是?罗扇已经傻了,想逃又不敢逃,想装昏又觉得太突兀,一对大眼睛滴溜乱转,转瞬间已经否定了七八个可以挽回或是逃避的途径。
白二少爷皱着眉头动了动后背,看上去似乎很疼,而后掸掸衣服,目光由吓愣了的青山和被他喝住的小钮子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那个叫做小扇儿的丫头心思乱转的脸上——怎么又是她?自己是不是跟她八字不合?每次遇见她都要莫名其妙地落上一身的伤,今儿不过是晚上睡不着想到外面走走,也没叫丫鬟们跟着伺候,从院子后门绕出来后往田里遛了一圈儿,因想起庄子里正在试验新肥,便把施了不同肥料的田里的菜各摘了两棵准备拿回房去做一下比较,只不过是想从院子另一边的围墙后绕到后门回房罢了,怎么就无缘无故地招了这丫头一顿棒打?!
二少爷冷冷地看了罗扇一眼,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罗扇强作镇定,屈膝行礼道:“回少爷的话,小婢两个因恐少爷和表少爷要叫宵夜,所以一直未睡,正在角院井边湃水果,就听见院门响,过去问时,青山说看到一个黑影往田里去了,怕是偷菜的贼,又因今儿个该他负责看门,不敢擅离,所以小婢三人才商量了一下,就在这门边和附近守着,倘那黑影还回来,若是偷菜的就当场拿下……不成想误伤了少爷,还请少爷责罚!”说着给青山使了个眼色,青山明白罗扇这是在帮他和小钮子圆场,便也连忙附和着弯身行礼,小钮子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也忙跟着行礼——就算因此而捱少爷一顿打也远比私情败露要好得多。
二少爷淡淡地看了几人一眼,也未说什么,转身进了院子正门,一言不发地回房去了。罗扇三人这才齐齐吁了一口气,小钮子红着脸冲着罗扇嗫嚅了一句:“小扇儿……”
罗扇正后怕着,虚软无力地将手一摆:“求你们了,下回甭在这儿了,就角院里暗影处挺好的……”
“你——讨厌!”小钮子啐了她一口,羞得转头跑回去了。
罗扇看了看也有些发窘的青山,道:“放心,我和钮子同甘共苦一起过来的,她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你好好儿对她,我必会帮你们创造机会,绝不说与第四人知,以后你就到角院来找她罢,在外面实在不保险。”见青山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罗扇扯了扯自己的小辫儿,又道:“明儿上午没事了你到厨房来,我让钮子烤蒜给你敷牙床,这个止痛消毒。”青山应了,两人便一齐回了院子,青山继续值岗看院门,罗扇则回了房间,见小钮子在床上装睡,也不戳穿她,自顾自地脱了鞋子和衣衫躺上去,却是惴惴得后半宿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起来也没见二少爷追究昨晚之事,罗扇这才略略放了心,将李氏请来一阵合计,而后把列的所需食材的单子给李氏念了一遍,让她重新滕在纸上,照单去准备,罗扇则和小钮子一起动手做前期工作,把各种能加工的材料先加工了。
没过多久青山果然微红着脸来了,因罗扇已经知道了内情,小钮子羞得不敢见他,转头就要往屋里扎,被罗扇一把捞住,严肃认真地教给她怎么帮青山用蒜敷牙床子,然后就找了个借口从小厨房里出来,把地方留给了一对小情人儿。
经过整整两天的充分准备,第三天的上午,庄子里迎来了二少爷和表少爷口中所谓的贵客。既是贵客,罗扇她们这样的低等仆人当然是见不着人家面的,贵客进门的时候她们还得把月亮门洞子上的门关上,免得“冲撞”了贵客。
之后罗扇就按照计划好的,先给客人做了冰砂让丫头送上去,然后又泡花草茶,接着就开始做午饭,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就算只有罗扇和小钮子两个人也并不显慌乱。
第一天诸事平常,主子们的商业交际是主子们要花心思的,罗扇她们就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旁的一概无需操心。及至晚间,罗扇收了丫头送回来的给客人盛宵夜的盘子,关上厨房门准备回房睡觉,就听见表少爷在那东厢厕室的窗子里低声叫她,本不欲理睬,却见那家伙已是纵身一跃跳出了窗子,只好原地立住等他近前。
表少爷摇着扇子晃过来,笑眯眯地冲着罗扇道:“丫头今儿这几样菜做得都很不错,爷看那老家伙吃得甚是满意呢。”
罗扇便道:“那么说少爷的这宗买卖有谱了?”
表少爷摇了摇头:“不好说。以美食相诱只不过是为了把细节处也做得更好一些罢了,却不能成为买卖成功与否的必要条件,关键还是要看我们真正的实力啊……得,同你这小丫头说这些你也不会懂的——爷正有件事要问你,前两天夜里你可曾听到外面有什么响动么?”
罗扇一怔:“表少爷为何有此一问?”
表少爷坏坏一笑:“这事我只同你说,千万莫要告诉别人——咱们二少爷也不知让谁给揍了,还不让我去拿人问罪,我悄悄儿问过他房里丫头,说是那天晚上他自个儿偷偷溜出房去,回来后也没和别人说就睡下了,直到前儿晚上我去他房里,他正沐浴,后背上好几道棍子打过的红印子,还有几道都青紫了——既然不肯让人去拿人问罪,那这用棍子打了他的人必然与他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我才要问你那天晚上有无听见院外有什么动静,你们那屋子的窗户不是冲着外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