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要紧,要是你跟我私奔了,我们到国外,那时候我叫jack,你叫rose,曾经的名字也就不再重要了。”
男人说的兴起的时候就像个激情洋溢的演说家,描述虚构的未来说的兴高采烈,他仿佛在进行一个热烈而深情的告白,拉着别人的新娘嚷嚷着要私奔,但一双冰冷的眼睛里又看不出真心,而且下一句嘴贱接上的,充满恶意的话也能让爱情的巨轮说沉就沉。
“多好啊,如果真的能换掉名字,就好像人生都变了似得。他们叫我当楚家继承人的狗,然后我却偷偷带她私奔,让她成了自己的老婆,哈哈听起来多惊喜,简直surprise!”
医生本来絮絮不停地说着,到了中途却楞楞地止住了,因为那时候安静倾听的女孩将手轻轻放在了他的头上。
她在掐他,九阴白骨爪的准备掀他脑盖儿。
秋芷听了那么久总算知道医生为什么会对她那么警觉,条件反射还会揍她了,他嘴里冒出来的关于私奔的话题根本就是充满了了对她的恶意嘛。
这种surprise大概能直接把她家的几位长辈吓出病来。
但她到底也是有分寸的,没真下狠手,因为那会儿叫做季临安的男人又抬起头来看她了,他无奈地苦笑着,一双浅栗色的眼眸泛着一汪春水。
“我又说了傻话,你真要打也没办法。难怪我从不能主动见你呢,原来呆久了,就会忍不住发疯啊……”
“不过说真的,私奔也挺好的。等你发现什么这里什么都令人失望后,又不能迅速联系到父母,那时候我就扯着你直接上车,跑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也轻松哇。”
这时候季临安其实就差把话挑明了直说了,秋芷能明显感觉到他表露出的一丝善意,这东西混在他的肆无忌惮,混在他的处身置外,以及幸灾乐祸里分外扎眼,反倒让人心生犹豫。
于是秋芷抿了抿嘴唇便将他伸出的援手轻轻压了下去。
“你不是什么小狗,我也不是继承人。”
“别说傻话了。”
医生嗤笑了一声,没再看她,他笑盈盈地继续问秋芷中午吃什么,喊地是“秋芷”,语气怪怪的。
吃过饭后,下午临安给秋芷洗了一盆桑葚,他拿过毛巾擦了擦满是水珠的手,爽快地应许了秋芷到别墅外圈转悠转悠散散心的请求。
“你好的差不多了,雨小点出去玩玩也不打紧。”
自上次男人跟秋芷说完那一通“疯话”之后,秋芷就不太愿意再跟他独处一室了,因为他话中隐隐透露出的真实太过可怖,加重了在表弟去医院之后就笼罩在她心头的那阵阴云,记忆力曾经美好有趣的老宅在雨中被泡的几乎要散了型,她看着那些起皮斑驳的白墙,很清楚只要自己顺着临安的话轻轻一戳,就能让墙面崩塌,就能知晓“被封在水泥墙里的尸骸。”
但你真的要打开么?
你真的要打开么?
把这个童话故事拆得四分五裂,把这个男人的假面撕得鲜血淋漓?
这个男人……
秋芷在踏上通往后花园的石子路上发现了那只怪物,她最初只是听着花丛间悉悉索索的响声,好奇地多张望了一眼,然后轻轻撩开枝叶就看到了他。
山上没有水路,只有被雨水泡的松软的泥土,怪物便是这样用爪子,用尾巴一路艰难地攀了上来,他与人类相似,白皙而漂亮的上身布满了泥土与细小的伤痕,狼狈地不像样子。
现在他就这样俯在漆黑的土地上,在那颗茂盛的石楠丛下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少女。人鱼像是陷入了一场过于脆弱的梦境,所发出的声音哀切又低沉像是午夜时分的喃喃细语,而凝视着她的眼神则温顺一如当初。
“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