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力差点被眼前的一幕骇破了心胆,一面命人去城中大肆搜索刺客,一面不顾生死的趴在墙头,向下张望杨桓是生是死。身边士兵慌忙将哈迪力拉了回来,哈迪力犹自挣扎不休,哭喊得十分凄惨:“星主,星主啊,星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不提城墙上已经乱作一团,单说杨桓被算天机一箭射下了城墙,身体在半空中不住翻滚,如同深秋狂风中凋敝的落叶一般。
杨桓人在半空,心内却悲愤难当:“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到底是哪个刺客这么不开眼?若是趁机混入城中作乱,你杀了姑墨国主不就得了?为什么偏偏要跟我过不去?我特么的招谁惹谁了?”
杨桓当时正站在东面城门正上方,时刻注意远处于阗国主阚默的动静,抽空朝下面猛撞城门的于阗士兵们看了一眼。杨桓翻滚而下,恰巧跌落在攻门士兵们合抱着的圆木上,脊背狠狠拍在圆木之上,骨痛欲裂,眼冒金星。
于阗士兵们用来撞门的圆木,是用搭建帐篷的长杆和长短不一的拒马削尖木,使粗绳捆扎在一起,本就不甚结实。又合力撞击了半个时辰的城门,早已露出松散之相。这会儿被杨桓的身体一砸,圆木顿时四分五裂,于阗士兵们感觉到手上一松,每人抓着一支木棍,齐齐呆在当场。
杨桓若是结结实实拍在地上,从三丈多高的城墙上摔下来,定会立刻殒命。此时被松散的圆木卸去大半下坠的力道,身体竟少有损伤,只是将肩头箭伤豁开更大的伤口,血流如注,鲜血浸湿了半边身子,望之十分可怖。
此时孔隐率领城中精锐士兵八千余人自东门出城,绕过南墙后,刚刚在城墙东南角露出头来。距离攻打东门的于阗士兵还有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只要于阗士兵回过神来,围住杨桓挥舞刀戈,杨桓必定会被砍成肉酱,就算孔隐想救都来不及。
城门旁边的城洞里,有一条凹陷进城墙中七尺有余的凹洞,是墙上射下弓箭难以企及的死角。于阗国一名兵卫长率人躲在城门洞中,指挥手下士兵撞击城门。士兵们用圆盾护住头颈身体,抵御自上而下袭来的羽箭,一旦出现伤亡,便将死者随意抛至一旁,伤者则送进城门洞中躲避。
因为从攻城开始一直到现在,城墙上驻守的姑墨士兵,死伤者均被抬入城中,并无一人坠落城下。杨桓尚是落下第一人,又用身体砸碎了撞击城墙的圆木,于阗士兵一时脑筋短路,竟然忘记了上前围杀杨桓,而是傻愣愣的呆住了。
躲在城门洞中指挥的兵卫长见此异状,虎吼一声冲了出来。杨桓本自双眼发黑,正要晕死过去,却被兵卫长一嗓子喊得清醒过来。杨桓睁眼一看,一个眼睛瞪得似铜铃一般的汉子,正站自上方俯瞰自己,两个人目光交汇,杨桓只好干笑一声,咳嗽几下道:“这位壮士看起来面生得紧,请问您老娘贵姓?”
于阗人普遍身量不高,能够参军入伍之人,身体尽皆强壮。这名兵卫长身高不到六尺,偏偏浑身生满虬劲的筋肉,望之十分粗壮。在这等要命的时刻,杨桓居然想起哈迪力所说笑话,看了看灯缸一样的兵卫长,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杨桓这一笑可捅漏了马蜂窝,兵卫长勃然大怒,顿时挥舞起亮闪闪的弯刀,劈头朝杨桓砍来。杨桓坠落之时,长盾始终没有撒手,见状骇然举盾格挡在身前,堪堪迎住这要命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