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琴指很快从往事的回忆中恢复过来,嫣然一笑道:“不知杨公子家乡的小调,可有什么有趣之处,可否哼来给小女子听一听?”
杨桓闻言大喜:“说起我们家乡的小调,的确有独到之处,你算是问对人了。我们村儿东头的李大嫂和他小叔子曾经组成过一个乐队,取名叫凤凰传奇。他们的乐队创作的歌曲十分有特点,就算你平时没有刻意去学,但是一到了歌厅……闲着没事的时候,却发现每一首歌你都会唱,实在是太神奇了。”
溪琴指被杨桓勾起了兴趣,恳请杨桓吟唱几句。杨桓便从《月亮之上》一直卖弄到《最炫的民族风》,把溪琴指和李昊听得目瞪口呆。
李昊贪恋新鲜有趣的玩意,只觉得杨桓唱的歌调子古怪,偏又朗朗上口,的确十分特别。溪琴指从专业的角度出发,微微歪着头评论道:“杨公子刚刚唱的几首歌,的确有些独到之处。先不说音律的节奏,断腔,转调,小女子都闻所未闻,单是从词句看来,虽然话语直白了些,但是简明易懂,或是歌颂爱情,或是思念故乡,令人听后如同身临其境。看来这些乡间俚曲也不容得小觑,阳春白雪固然高雅,下里巴人却也是可喜可爱的。”
杨桓受到溪琴指的夸赞,愈发飘飘然起来,端着酒杯得瑟道:“这不算什么,我们村西头有一个龚寡妇,她创作的歌曲才叫独树一帜,我给你唱一首她的成名作听听,歌名叫做《忐忑》……”
“行了,杨兄你就别显摆起来没完了。”
李昊一见杨桓那副吃了蜜蜂屎的模样就来气,不容得杨桓继续抢自己的风头,把一块糕饼塞进杨桓嘴里:“多吃东西少说话,没人会把你当成哑巴卖掉。”
李昊恨铁不成钢的阻拦住杨桓继续下里巴人,转向溪琴指笑道:“我们哥俩儿说得热闹,只是为博红颜一笑,全都是些逗着玩儿的雕虫小技而已,当不得真。倒是临来的时候,三娘极力夸赞琴指姑娘琴艺卓绝,在下唐突冒昧,不知琴指姑娘可否劳动玉驾,展现些神妙的琴艺歌喉,我们兄弟也不枉一番抛砖引玉的出丑了。”
溪琴指做的便是这个行当,眼见杨桓和李昊同自己朋友论交,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低视之意,心中欢喜,当即应允下来,命红姑娘笼住熏香铜盖,只余袅袅青烟从铜盖上的梅花状细孔中飘出,这才落座于蒲团之上,琴几之侧。
溪琴指定了定神,眼目微阖,腰身挺直,放松了心灵,进入到一种专注却又放空的境界中,一双修长晶莹的玉手微微落在琴弦上,突然挑出一排连音,左手和弦,右手贯奏,乐曲声如风过竹林,又似溪水潺潺,偶尔有些平淡出尘之意,却又流露出烟火中的熙攘热闹,有隐士高人的恬淡,也有寻常夫妇的巴山夜话,甚至水涨池塘,雨滴荷叶,随着节奏愈发快了起来,竟然演示出战场中万军杀伐冲击的场面,天地自然战争生死无所不容,全在一首乐曲中流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