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挑着一只圆罩琉璃灯,带着杨桓等人穿过前厅中堂,一径走过后花园蜿蜒曲折的石子路,在后堂一所偏厅门前停住了脚步。
掌柜的将琉璃灯挂在偏厅门旁一只兽头上,轻轻敲响了房门:“东家,客到了。”
“请客人进来吧。”
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两个梳着丸子头的小丫头一左一右拉开房门,将杨桓等人让了进去。
偏厅内十分温暖,居中一个大鼎,安息香燃烧时散出袅袅烟气,笼罩在房间内,如同蔓延的轻纱一般,朦胧而又柔和。一位少年公子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面前一张竹案,案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洗,正用一支细签轻挑竹罐中的茶叶,意态悠闲。
少年穿着家常麻布白衣,一头青丝随意挽在脑后,以一支毛笔代替簪子,从杨桓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见少年的侧脸,朱唇凤目,下巴削尖,眉淡如柳,口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虽然是好一个俊俏的美少年,却嫌阳刚之气不足,美得过于阴柔了一些。
掌柜的将人带到,已经完成任务,见这少年没有别的吩咐,行礼后倒退出去,两个小丫头便将房门重新关好,两只蝴蝶般飘回少年身后,笑嘻嘻的上下打量着杨桓三人。
杨桓见这少年架子不小,没好气道:“你就是这间客栈的东家?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好歹也先请我们坐下才是呀!”
那少年方才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时出了神,见杨桓明确表示不满,于是款款起身,迎上来微笑道:“是我的不是了,我刚才正在推算前日输掉的一局棋,怠慢了贵客,还请勿怪。”
少年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语态亦十分真诚,令人难以再跟他生气,杨桓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在竹案对面的蒲团上大辣辣坐下,仰头询问少年道:“找我到底什么事,快点说完了我好回去睡觉,大过年的也不让人消停。”
少年先同李持盈和呆福见过礼,对于李持盈怀中的盖雪银犼只是浅浅看上一眼,便将注意力转回杨桓身上,同杨桓对面而坐,顺手为杨桓斟了一杯热茶:“小弟渊锦,请问兄台贵字?”
杨桓一直冷眼旁观,见这渊锦行动时若皎花照水,大有袅娜不胜之意,行走坐卧腰身款款,倒茶时高高翘起了兰花指,说话也满含着一股子柔媚的味道,又取了一个女性化十足的名字,便断定这家伙是个十足的伪娘,于是随口敷衍道:“在下杨……二车娜姆,见过渊锦姑娘芳容仙姿,实属三生有幸。”
渊锦被杨桓调侃做“姑娘”,却没有半分不悦之色,只是瞪大了一双比女人还要漂亮的杏核大眼,用春葱般的小手掩住嘴巴,惊呼道:“杨二车娜姆?兄台可是姓杨?为何会取一个如此古怪的名字?”
杨桓振振有词道:“我不姓杨,而是姓杨二车,表字娜姆。因为我不是中原人士,而是自小于西域姑墨国长大,我们那里取名字都是这样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