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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回:无声秘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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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尘看着天束幽花,又看了看鬼山莲泉,他明白了莲泉的意思。但是,他不是很愿意这样想。他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对莲泉说:“我不是很有把握能够再完整地将火漆纹章冻结剥落一次……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天束幽花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偷换了羊皮卷的内容,或者说我在里面写了些什么通风报信的秘密想要送回给帝都?你不用把我想得这么龌龊,我要想出卖你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我只需要跑到雷恩城里面随便喊一声,你们立刻就会被满世界追杀的。而且你别忘记了,要不是因为麒零,我才不会跟着你们去救吉尔伽美什,我犯不着陪你们冒这个险。”

“你愿意陪我们前往营救,我很感谢。”鬼山莲泉的声音稍微有些缓和下来,但是依然冷冷的,“但是,这里面有没有你的私心,你自己也很清楚。而且也不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让麒零觉得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他单纯善良,不会多想,但你自己明白,不跟着我们,你早就被幽冥抓回帝都了。你以为在幽冥身边你会有什么好日子吗?”

“幽花,你先去把纹血鸠送回去吧。”银尘站起身,轻轻地说道。

鬼山莲泉看了看银尘,没有再坚持,把羊皮卷递了过去。

天束幽花拿过羊皮卷,冷冷地看了莲泉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空旷的大厅过道,天束幽花的脚步声听起来愤怒而又清晰。

然而,更加清晰的,其实是她刚刚那颗已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心脏。

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掌心渗透出的一层冷汗,攥紧了手里的羊皮卷,飞快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拉开房间自己柜子里最角落的那个格子,从一个精致的珐琅盒子里,取出一枚非常小的雕刻精美的白银铃铛。

她轻轻地晃动着那枚铃铛,却完全没有任何声响。

空旷的庭院里,天束幽花看了看四周,然后放飞了手里的纹血鸠。

纹血鸠的右脚上,那卷羊皮卷已经重新封好冰帝专用的火漆印章,而另一只脚上,一枚完全不会发声的小巧铃铛,随着它一起,飞上了高高的天空。

【西之亚斯蓝帝国·格兰尔特·心脏地底洞穴】

金色魂力沿着石门上错综复杂的纹路缓慢流动着,金色的光芒渐渐汇聚成了一个图案,看起来仿佛一张竖过来的欲言又止的嘴唇,又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沉甸甸的玫瑰。

沉重的石门朝两边缓缓开启,无声无息,剧烈的血腥气息迎面而来,洞穴内依然泛滥着诡异的红光和一种听起来非常奇怪的声音——混合着痛苦和快感的惨叫声,一阵一阵地回荡在空旷的地底洞穴内。

水面剧烈地翻滚着,黏稠的血浆般的湖水下面像是潜伏着一只巨大的怪物。那个黑色的三角鳍再一次浮上水面,然而,这一次,它并没有持续鬼祟地潜伏在水底,三角黑鳍越升越高,一个庞然大物拖着它笨重的身躯,挣扎着从水底爬上了湖岸,它趴在湖岸边的那块空地上,上半身有气无力地斜靠在洞穴岩壁上。

与其称呼这个怪物为它,不如说应该称呼为“她”更为准确。

那个黑色的三角鳍,只是她后脑勺的一块硬质突起,她的上半身,是足有正常人十倍大小的赤裸女体,丰满的乳房、圆润的肩膀、纤细的腰肢,甚至她的头上还有浓密而湿漉漉的头发,那些长发浸泡着粘稠的血浆,湿淋淋地贴在她赤裸的后背上。只是她本该具有五官的巨大头颅上,却没有眼睛、没有眉毛、没有鼻梁,只在嘴部的位置留下了一个凹陷的巨大血洞,洞穴里诡异的呻吟声,就是从这个血洞里发出来的。

而她的下身,此刻依然浸泡在湖水里,湖边的水域很浅,因此,她的下半身有一半都露在水面之上——那是一大团蠕动的白色软肉,如同一整条巨大的肉虫,衔接在了她纤细的腰身之下,她的下体就是这样一个纺锤形的肉虫,一环一环隆起的褶皱,此刻正在不停地收缩着、蠕动着,像是白蚁巢穴里的肥硕蚁后。虫身尾部有一个巨大的血洞,正在越开越大,血洞里一层一层的皱褶缓缓开启,随着那些褶皱不断地蠕动收缩,女体的惨叫声越来越大。

她正在分娩!

剧烈的痛苦正在折磨着她,她趴在岩壁上挣扎着,双手紧紧地掐紧岩石,锐利的指甲因为太过用力,有两根已经断在岩石裂缝里,指尖渗出的鲜血沿着她白皙的手臂往下流淌。

血色的湖心处荡开一圈涟漪。

一艘黑色的枯木小船,缓缓地朝着这个女体虫身的怪物划去。

小船黑色的木材有一种黝黑的质地,泛着润滑的光泽,上面密集地排布着大大小小的虫洞,看起来像是蜂巢,然而却完全密不透水。

船上站着两个白银使者,他们身躯高大,铠甲沉重,然而船舷吃水却很浅,看起来这种黑色孔洞密布的木材,有着惊人的浮力。

小船在虫尾血洞的附近停下来,静静地等待着。

一个包裹在半透明胎膜里的肉体,一点一点地,从那个血洞里排泄出来,血洞开得很大,因为透明胎膜里的并不是一个正常的胎儿,而是一个看起来十几岁少年模样的人体。他侧躺蜷缩着,身上长满了各种蓝色的静脉血管和白色的神经髓体,这些血管和髓体连接在透明胎膜上。整个胚胎静静地漂浮在黏稠的红色浆液上面,朝着小船缓缓飘去。

女体停止了呻吟,巨大的虫身,也不再剧烈地蠕动,她虚弱地挣扎着转身朝湖水爬去,将她没有五官的脸,埋进血池,然后扭动着,潜进了湖底。

白银使者轻轻地捞起那个沉甸甸的胚胎,他将那层滑腻如同水母的半透明胎膜撕开,泛着剧烈腥味的透明汁水从胚胎里流出来,另一个白银使者从身后递过来一张厚厚的黑色山羊绒织毯,将胚胎里的少年身上那些附着的血管、白色髓体都从他的皮肤上扯断,然后将他的身体擦拭干净,包裹了起来。

小船重新往湖心的那个桥梁划去。

远远的,桥岸边的台阶上,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正在静静地等待着。

那人穿着一身纯白的长袍,在这个黑暗而赤红的洞穴里仿佛一朵洁白的山茶花般,散发着一种静谧清冷的芬芳。他的袍子厚重而又华贵,长袍像是用最柔软的翅根绒毛编织而成,长袍的中襟和下摆边缘,都用淡金色刺绣着一圈三角形的图案。

他戴着兜帽,低着头,面容隐藏在阴影里。

两个白银使者抱着新生的少年,走上石台,将黑色羊绒裹毯交给穿着白色长袍之人。

他把新生少年抱在怀里,兜帽下的双眼闪烁着若隐若现的清辉,他打量着包裹在黑色毯子里的少年,少年的肌肤白皙剔透,甚至可以说有些苍白。少年在他的目光打量之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张望着周围崭新的世界,他的眸子漆黑深邃,像是无星无月至暗的夜空,他好奇地望着此刻正俯视着自己的白袍之人。

“你是不是在看我的眼睛?”少年张开口,发出清脆而纯真的声音。

“不是。”白袍者打量着少年额头上那道仿佛一个刀口般的胎记,低声而温柔地回答他。

那道胎记像是一条刚刚被划开的伤痕,淡淡的蔷薇色,像是若隐若现的血珠,正在从伤口里面渗出血液的腥甜气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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