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想看看别的货色?”魅不愿放走了这个大主顾。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当他打开木盒的时候盒子里的铜剑忽然开始咆哮。不错那确实是铜剑在咆哮铜剑剑脊上那张铜铸的人面随之扭曲起来。
“多么猛烈的灵魂啊是前朝破军之将的灵魂碎片这才是真正的好武器。”
“拿出影鳞来”来客根本没有理会破军之将灵魂的吼叫“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好吧好吧。”魅狡猾地转了转眼睛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皮袋。这一次他却没有解开皮袋觉察到那柄魂印剑对来客的重要后他决定珍惜这个机会来抬高价钱。
“多少钱?”来客的声音在颤抖她能感觉到影鳞就在那个皮袋中呼吸。
“五……不八千两黄金!对我是说黄金!”魅毅然决然地抛出了天价。
“八千两黄金?”来客没有预料到这个惊人的价格虽然她准备了一些钱可是她不知道要花去宛州十座大庄园的价格去买回这柄魂剑。
“八千两!”看了来客的反应后魅更加坚决。
“我……只带了四百两”来客说“你也应该知道影鳞值不了八千两。”
“那我们就做不成交易了。”假作离去魅猛地收回了皮袋。
惊慌中的来客动手了不可思议的度和角度她苍白纤细的手从袍子中探出不顾魅身上的肮脏而抓了过去。魅族都是有天赋的术师即使一个下等的肮脏的魅。随着短暂的真言魅手指中夹杂着硫磺的粉末甩了出去。硫磺只是引火的材料他心念引的真火才真正具有攻击力真火将硫磺在一瞬间燃爆来客面前炸起了一个火团。
一个透明的气流壁垒在来客面前出现爆炸力被壁垒轻易地阻止在外面来客只是退了小半步。魅有些诧异虽然他没有用全力可在如此近的距离上轻易接下真言火的人已经是极为可怕的对手了。
震动中来客脸上的面纱脱落了斗篷也歪在了一边。一头淡金色的长如同瀑布一样眼睛是幽深的玫瑰红色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她的五官都精致小巧一张原本明朗的脸上似乎有一点淡淡的忧郁。
“羽人?”魅有些诧异与其说他惊讶于买家的血统不如说他惊诧于她的美丽。
“不要走”来客犹豫着退下了手腕上的翠玉环“再加上这枚玉环好么?它应该值五十两黄金。”
她有一些忧伤又觉得可笑。珍惜了十五年的翠玉环就要被一个肮脏的魅拿走如果被吕归尘看见会怎么样他能遏制自己心中那股危险的脾气么?
魅犹豫着虽然他确实抬高了价钱可是四百两黄金加一枚成色并不绝好的翠玉环还是无法满足他的愿望魂印剑也算难得的宝物。他浑浊的眼睛转着转着慢慢转到了羽人丰满的胸脯和白皙的脖子上难以克制的邪念让他浮想翩翩。那一身黑袍下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应该不是少女了吧?也许不会再那么在乎了……”魅在计算着成功的可能。虽然羽人族的寿命比人类长久所以成年的女子会在很长时间内依然保持二十岁青春的容貌。可是面前的买家分明有一种沧桑的感觉应该不再像年轻女子那么羞涩了。何况这柄婚印剑对她确实很重要。
“一个晚上吧”魅止不住嘴角的口水“四百两黄金翠玉环今天晚上你跟我走我就把影鳞给你。”
羽人果然没有像不经事的少女那样惊叫她只是低低地垂下了头。
“害羞么?”魅有点忐忑不安。
他根本没想到羽人的眼睛里有一种可怕的气息在凝聚这个普通的魅根本不能设想他在提怎么样一个要求。
一张清秀的孩子脸在院子门口闪了一下那个少年对魅冷笑了一声回头走出了院子。
魅的脸色变了变他忽然扔下了那只皮口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院子。
院子外隔了很远的一片空地上少年坐在堆满了黄金的大车上。在繁华的宛州几千两黄金的交易日日都有可是真的像这个少年一样拉牛粪一样拉着黄金交易却不用金票的却根本没有。
“八千两黄金”姜子桉说“我按你出的价钱给你。我带了一万两来还好你没有要得更多。”
“公子……”魅惊慌地看着他。
“宛州所有的银铺银楼都是我的产业我知道我开的金票可以取信你不过我想我最好还是支付你黄金。带着黄金离开这里我想你没有机会兑换金票了。你今后一生一世都将在逃亡中度过因为你卖出了那把剑。”
“你最好不要对任何人说你还曾经意图占有那个羽人的身体”临去的时候姜子桉笑了笑“否则无论在青阳还是燮国你都毫无疑问的将被绞杀而死。”
羽人静静地站在院子里很久她才用颤抖的手捧起了皮口袋。
皮口袋里是一柄乌黑的短剑没有剑鞘乌黑的剑身上星星点点的蓝色仿佛星辰的碎片。
“是你么?”羽人抚摸着剑轻声地说。
她把依然娇嫩的面颊贴在了冰冷的剑身上又把无鞘的剑紧紧拥在怀里:“是你么?我在这里。我们在一起了……”
月下的枝头上坐着轻盈的羽人她怀里抱着剑身擦过脸贴住了剑柄。退去了黑袍她身上只剩下雪白的长裙漫长的裙角坠在树枝下随风起落。
云丝遮掩着月流过天空远处那个孩子脸的少年悄悄地叹息。
密室里姜子桉坐在银盆前。
“她拿到影鳞了么?”
“拿到了我还见到了她她真的很美。”
“依然美丽么?”水镜对面的人说“是否像当年呢?”
“只是美丽么?就因为她美丽么?”
“至少对于我并不仅仅因为她的美丽。”
“对于吕归尘呢?”
“我不知道我们中他最不喜欢说话我们都不太了解他的心思。”
“他是不是很傻呢?”姜子桉笑“每一次我念那一《召南·草虫》给他听他都只是傻笑。”
“他不傻。”
很久都没有姜子桉的回答。
水镜对面的人似乎叹了口气:“你在哭么?”
姜子桉再次推翻了银盆托着脸呆呆地坐在那里。髻散落凌乱的长垂下来衬着那张皎皎如玉有些孩子气的脸蛋。
燮王端坐在太清阁上下面七彩的舞袖起而复落千娇百媚的宫女们将一只胡旋舞到了将近天明。
最近宠爱的妃子觉察了燮王似乎有了一晚上好心情她一只柔荑透过燮王的铠甲去抚摸他肌肉结实的胸膛一边羞红了脸蛋撒娇说:“陛下我想要个人陪我。”
“缺宫人么?”燮王不动声色地看着宠妃。
“不我想要个小孩子陪我”妃子只好说了。无论如何在千万佳丽的大燮宫里不能怀上王子就没有前途一朝红颜老去晚景便是凄凉。
“是么?有空让你生一个好了”燮王在笑却笑得很冷淡。拥有神武王称号的燮王是个冷漠而薄情的人宫里都那么传说着。
燮王捏了捏妃子的脸蛋:“有点像啊……是真的像还是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北斗的光辉忽然强了一些燮王的目光猛然被吸引过去。愣愣地看了很久燮王竟欢畅地笑了起来。他指着星空温和的对妃子说:“看啊爱卿看见北斗了么?”
“北斗光芒大盛是陛下的武德。”
“不我是让你看破军旁边的那一颗小星。”
“小星?”妃子不解“北斗七星怎么多了一颗?难道是大王又要新添一州的国土?”
“不”燮王笑着起身“那颗小星平时是看不见的叫做‘辅’是暗杀者的星辰。”
“暗杀者?”
“是那颗星带我登上了王位”燮王大笑“传钦天监!”
钦天监的铜瓦殿中白色头的少女正透过镂空的屋顶观测星空屋顶是可以旋转的每一个缺口对应一颗星辰。
“难道要来了么?”少女喃喃地说。
她忽然跑进了铜瓦殿地下的书库在无数搜集来的古旧星辰物典中翻寻。最后她捧起了一张羊皮卷宗看着看着她开始苦笑。
“陛下传钦天监西门博士。”上面的声音传来。
“传我还有什么用呢?星辰诸神的意愿如此吧。”
少女慢慢登上地面把一个卷子扔给了侍卫的领:“告诉陛下西门要走了。我能为他做的已经写在了这上面。”
早上忽然暴降的雹子还没有停息大如鸡卵的冰块几乎要敲碎太清阁上的铁瓦。
远处帝都天启一片苍茫眺望的人居高临下黄袍披甲像太清阁上又一重山峦。
“煜侯你可知道我有一个弟弟?”燮王说。
“晋王昌夜天下皆知”太清阁中独对棋盘的违命侯忽然觉得惶恐起身小心作答。
“如果即位的是他你大概活不过明冬吧?”
百里煜在震惊中失礼地站了起来:“陛下才称王七年为什么要传位?”
“你”燮王指着百里煜“不是燮国的人。”
百里煜脸色惨白。
“所以”燮王缓缓道“你可以听这个故事只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听我说。”
两个时辰后百里煜已经惊恐地趴在了燮王脚下:“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微臣不该听啊!”
“没有关系是我要讲给你听的”燮王随意地挥了挥手“只要有我在的一刻你就无事。”
“陛下受满天星辰所眷顾断然不会有意外的!”
“钦天监的西门博士已经离去他留下的书信中说星气寒冽必然在今天落雹。如果落日时分冰雹可以停止那么我还有机会如果不能我最好整理一下该做的事情。”
“陛下!”
“来陪我下一局棋等到落日的是时候你就可以退去了。”
远处的云板终于响起冰雹依旧纷纷落下。云板声响入天霄寂静百里煜手一颤棋子落进了茶盏中。已经是落日时分。
“呵呵”燮王起身“煜侯你还想见小舟么?”
百里煜跪了下去:“想。”
“昌夜即位我的故人必然全部遭遇不测所以西门才会离我而去。我唯一能保全你的办法就是放你回旧唐的封地可是你的旧臣一定回图谋以你的名义起兵再次对抗我的燮朝你性格懦弱根本制止不了。”
“我只是想再见小舟一面。”
“没有了舌头和手你就不能再当帝王”燮王微笑着拉着百里煜的手“可是我会留下你的眼睛你还可以看见她甚至还可以亲她然后和她一起老去。装上木肢还可以继续写诗呢。”
“陛下是说……”
“如果你愿意留下舌头和双手我就放你回旧唐和小舟在一起。如果你不愿意你就必须留在天启。可是我想昌夜不会放过你的。”
百里煜呆呆地跪在那里。
“我知道你很胆小所以我不逼你一切由你自己决定。”
过了很久百里煜起身整理衣袍又跪下:“谢陛下。”
燮王扬了扬手:“带违命侯回府截断他的双手和舌头等待我的诏书。”
“陛下”百里煜离去的时候没有下跪像以前那样站着对燮王说话“真的是最后一次见了么?”
“也许不会如果我明日还在你的舌头可接不回来了。”燮王大笑。
一阵疾风阴云四合中呲啦一声响过燮王微微花白的长鬓被风截断。
燮王一笑将断扔下了太清阁的高台。
“晋王到!”
燮王坐在太清阁上饮酒挥手令晋王坐在自己身旁。
“今天是十月十日冰雹下到了夜里”燮王低声说“西门的话也许对了燮国是你的了。”
“哥哥……”晋王惊慌地起身双膝一软就要跪下。
燮王强有力的手挽住了晋王推回椅子上:“我们兄弟之间从小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不必这样。你九岁就可以为了一只栗子踢断我的胳膊。你府里蓄养了几十个星相的师长每天夜里都计算星象等的就是这一天何必故作悲伤呢?”
晋王含着泪光的眼睛中掠过了寒意:“不错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燮王猛然起身持剑拖着晋王直趋太清阁下在宫人的恐慌中利剑落在了晋王的脖子上。晋王脸色惨白双膝颤抖着:“哥哥不要啊!”
燮王凝视着剑刃目光很平静:“不要小看我昌夜你懂我远不如我懂你懂得多。记住无论如何不要轻易动青阳用兵除非吕归尘已经死了。永远不要想侵犯辰月教的领地那一点小小的土地对我们大燮毫无意义可是你的寿命绝不可能长过那个人你的才华又比他差得太远!”
燮王以剑戳雪放声大笑:“好自为之。”
燮王转身登上太清阁对所有宫人大喝:“上酒歌舞!”
五军破阵乐千载之下雄歌不绝。燮王拍着桌案大笑:“好!又是十二年前!”
“封门!”大燮宫外的晋王冷笑着下令“明天早晨早早的来接我。”
雪衣千幻醉眼朦胧的燮王斜靠在桌案前看着太清阁下五百个身着雪白轻纱的少女轻歌曼舞好像无数白羽的鹤。
有那么一只鹤舞得高绝冷艳竟然让周围四百九十九个绝色的宫女都为之失色。燮王的酒似乎已经醉得太过了他神色迷离地看着那只雪鹤舞蹈着登上了太清阁。那个纤纤的女子就站在了燮王的面前她清澈的眼睛凝视着已经三十九岁的燮王。作为人类已经是开始衰老的年龄了。
燮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着她冰雪一样的脸蛋:“是你么?很多次我都以为看见你了醒来才知道抱着一个陌生的宫女……”
魁梧的燮王扑向了女子:“让我抱你一下。”
就在他扶住女子肩膀的时候流溢星辰光芒的短剑刺进了他的胸膛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
“真的是你?你带着他来杀我了”燮王木然地说“为他报仇么?”
“是你很快就会看见他了。”
“我们五个中他死得最早”燮王忽然笑了“可是他最幸福啊。”
看着燮王灿烂的笑容羽人忽然觉得恐惧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致命的错误难道燮王并没有中剑?
燮王扑向了羽人全力地扑了过去。他自己的力量让那柄魂剑噗的一声整个穿透了他自己的胸膛。
羽人感觉到燮王滚热的鲜血温暖了她的胸口燮王紧紧地抱着她像一个怕失去母亲的孩子。燮王的嘴唇轻轻地贴在她温润的双唇上渐渐消失的温暖让她想到十一年前那个深夜中的密林。
她不顾一切地抱住了燮王抱住了曾经在鹿台上纵横歌舞的少年。
大燮王朝开国之王姬野死了死得离奇正史说他死于国政的劳累野史说他死于刺杀甚至有人说晋王谋划了整个过程。
可是怎么能有人可以潜入戒备森严的大燮宫杀人呢?野史说传说中操控心灵的羽族最高武士姬武神行使了刺杀。据说姬武神是羽族鹤雪团中最神秘也最具荣誉的武将她们是歌唱的少女她们有飞天的双翼。那个刺杀的姬武神就是在刺杀后展开了藏在背后皮肤下薄薄的雪翼飞上了天空。喜欢道听途说的人们甚至说如果不是最后受伤的燮王疯一样砍杀自己手下的神弓武士他们就已经射下天空中的姬武神风干成标本了那时候他们已经射伤了她的胸口。
总之结束战国时代的最强武士“神武王”姬野死了。燮国举哀三个月宛州的富豪们庆贺诸神星命结束了残暴的帝王。
他的谥号是羽烈燮羽烈王姬野。大臣们本来准备用武烈可是神秘消失的钦天监西门博士却出现在议事堂上。
“用羽烈吧他会喜欢的。”西门说。然后这个在整个大燮历史上最出色的星相者永远消失了踪迹。
宁州七夕这里是羽族的领地。
每到这一天所有羽族的成年男女可以生出雪白的双翼翱翔天空。女子们穿上最轻最白的纱衣仿佛一只只无暇的羽鹤。
黑袍的来客在海滩边抖去了漆黑的袍子和大半年的旅尘。在第一缕阳光中她展开雪白的翅膀和那些快乐的男女们一起飞上了青天。她的舞姿最轻盈也最寂寞许多羽族竟放弃了飞翔只是在岸边呆呆地看她。其中有一个人的眼睛是呆滞的。
那个人自己并不在看用他的眼睛观看的是数千里外的另一个人。漆黑的古宫殿中一身黑袍在俯视银盆中的水镜。那只是一身黑袍黑袍中是一团空虚。
“原来有四双眼睛现在只剩我还在看了。”他喃喃地说声音好像在铜铁的腔中回荡。
她翻转在天空中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到远远地离开了其他飞翔的羽族。也只有那双呆滞的眼睛还通过某种深层的密术观察着她。
雪白的羽翼折叠起来她轻盈地坠落在波涛上浪花一卷只剩下叠叠的海浪。
黑袍推开了银盆在两行火把夹出的道路中走进了深深的宫殿。
沉重的铜门上绘制着星辰和月亮的图案在他面前缓缓张开。铜门边的银盘里一颗干瘦的头颅说:“教主三百年后唤醒您么?”
黑袍走进了铜门中门无声地封闭了。
燮羽烈王七年从那一年后九州大6上再也没有关于姬武神的传说。
解释说明:基本上是为设定服务的也就是历史设定涉及九州大6某个历史时代(第一次战国结束后的大一统时期)。此时燮国和青阳都刚刚创建双方的国主也都是开国的君主燮国还在努力扩张刚刚用暴力迫使繁华宛州的商会屈服并且交纳大量的金钱。
整个故事构建在开国的历史上此时英雄们开创和平的乱世同盟已经崩溃而青阳昭武公自己就是这一同盟的成员。那个同盟的主要人物基本都会在这个故事里登场除非他已经死去但是有些人可能只是寥寥的几笔。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和平开创的故事是怎么样的这个故事也很模糊并不直接涉及乱世同盟的细节。大家如果看了有兴趣可以自由地挥。
至于姬武神是传说中的一种武士他们结合了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力量同时是控心术的歌唱家。虽然无法和术师比较法术也无法和狂战士比较力量可是在操纵心灵上他们有着绝对的优势。
战国结束后姬武神的传说再也没有继续过。(当然你也可以让它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