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学兵刚进门见到这幅猛虎屏风,顿时露出欢喜之色,问道:“这屏风不错,哪买的?花了不少钱吧?”
秦宇心道凭你也配欣赏这幅屏风?淡淡应道:“还好还好。”
这幅屏风是一件古董,明代名士袁宏道请画师制作,后来又被梁启超收藏,日寇入侵紫金城时,流落到国外。
十几年前,盛存德在香江打拳,恰好在苏富比拍卖会上见到这件宝物,当时就很喜欢,花了整整三十五万才将这件古董带了回来。每当有武林中人来访时,都引以为傲,得意的介绍一番。
廖学兵也不理他的做派,站在屏风前欣赏了一小会儿,继续朝里面走。叶小白也跟在后面看了看,愣是没看出好在哪里。
此刻的中堂里,一个身穿黑色练功服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上泡茶,黄澄澄的茶水从白瓷茶壶里冲泄而出,落在杯子里,一时茶香袅袅,丝丝白雾升腾而上。
对面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徐贞妍双手反绑坐在椅子上,嘴巴被一卷白胶布封住。见到廖学兵进门,她不住摇着脑袋,拼命挣扎,焦急万分,似乎是叫廖学兵不要进来。
秦宇跟在后面说:“师兄,廖学兵来了。”
那中年人猛一抬头,眼睛两道精光:“原来你就是打伤阿阳的廖学兵?”
廖学兵也不和中年人招呼,大步朝徐贞妍走了过去。
那中年人站起身来,脚下蜿蜒一动,已然拦在廖学兵前方,手中端着两杯茶,笑眯眯的说:“廖先生,不要着急,喝杯茶,来了就是客,在下盛子坤,早已久仰你的大名了。”
盛子坤将装满热茶的紫砂杯递给廖学兵,廖学兵眼睛一眯,伸手去接,盛子坤的两根手指,却是稳稳抓着杯子,纹丝不动。
“廖先生,喝茶啊,这茶叶可是我亲自去武夷山采摘的极品。”
盛子坤笑盈盈说着,两根指头却犹如精钢铸成的一般,死死捏着杯子。
这一手指功,是他最得意的功夫,苦练二十年,已然到了刚柔并济的最高境界。
刚劲爆发,一下子就能将人的关节都捏碎,柔劲灌注,却是能捏着茶杯,里面的茶水都没有半点涟漪。
“廖先生不肯喝,是看不起我盛某人……”
话声戛然而止。
廖学兵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扬,两根指头捏在他肘弯的麻筋上,然后轻轻一抬,滚烫的茶汤,顿时飞起一道水线,朝盛子坤脸上泼去。
“你喜欢喝茶,那我就敬你一杯。”
盛子坤脚下飞退,勉强避开茶水泼脸,身上却是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不少水渍和茶叶。
气急之下,咔嚓一声,他手中的两个紫砂杯,被捏成了碎片。
本想给廖学兵一个教训,没想到反而自己先败了面子。
“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盛子坤暴喝一声,眼睛眯成一条缝,双手十根手指,缓缓屈了起来,态度变为十二分认真。
廖学兵仍是双手插兜,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气。
刚才的一瞬间交锋,他试了出来,这个人手上的功夫不容小觑,自己能泼他一身茶,其中有讨巧的成分在内。
尤其是这个人明明是练指功的,一双手的骨节,却没有肿大变形,反而和正常人一样,一双手也是修长、白皙、干净,比大姑娘的手还漂亮。
廖学兵知道,一般来说练指功的武者,手掌都会比较畸形。
如铁砂掌,一开始练的时候,要拿手掌插绿豆,练到一定火候,开始插河滩中筛选出的细砂,到最高境界,就是拿血肉之掌,去插铁砂子。
这种自虐般的锻炼,虽然将手上的力量练的奇大无比,但手上的指纹都要被磨平,皮肤也会粗糙无比,犹如上百年的老树皮。
而这人的手,之所以没什么变化,并不是他功夫练的不到家,而是有内外兼修的上乘修炼法门,肯定是从小练指力的时候,一边吐纳呼吸练气,一边拿药酒泡手,手上换过好几层死皮。
这样练出来的功夫,很纯,力量又大,又能最大限度保证手指的灵活和敏锐,刚柔并济,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正思量之间,盛子坤握指成爪,带着呼啸的风声迎面而来,凌厉的指风,让廖学兵皮肤都隐隐作痛。
廖学兵不住后退,双手来回抵挡,一拳接着一拳,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洒脱。
盛元武馆能在这条街上屹立几十年,的确是非同小可,盛子坤精纯的指上功夫,一时半会儿间,廖学兵也奈何不了他。
秦宇和叶小白远远的站在边上,眼中都是十分佩服。秦宇佩服这个廖学兵,从前名不见经传,一条大街上几乎没听说过这个人,竟能与大师兄对打不落下风,身手甚是了得。
若非他出手重伤了小师弟,招进盛元武馆好生培养一番也不是不可以。现在却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