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好生漂亮,纵然隔着窗子只能看到半边脸,也让人涌起惊艳的感受。
浓黑的眉毛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英气,清澈的眼睛又大又亮,犹如一汪深潭。脸如白玉,颜若朝华,当真美艳不可方物。
留着短短的头发,配上这张脸,足叫廖学兵暗中扼腕叹息,可惜了。
最让他感觉怪异的是那女人的眼神,沉静、冷漠、孤独、残忍,像是随时随地择人而噬的猛兽。
这是廖学兵多年以来第二次在一个女人眼中看到如此可怕的内容。
车窗缓缓关上,廖学兵呆立片刻,失笑摇头,只道自己看花了眼。
……
程德年已经在办公室等了半个小时,看见廖学兵,急忙迎上前,不满的说:“怎么现在才来?我还有许多事情要跟你交代的!”
“什么?”这办公室廖学兵来过无数遍了,熟悉得很,自顾自的在饮水机倒了一杯冷水,咕嘟咕嘟灌下。
“我向教务部递交了推荐你的名单,本来好端端的,那个傻叉夏长风非要过来横插一腿。”程德年愤愤不平的道:“那个狗东西,又不是我们中文专业的,凭什么也来审查助教资格?”
“夏长风?”
廖学兵在大学里风生水起,就像当上齐天大圣的孙悟空,四处交游广阔,跟讲师称兄道弟,与教授谈诗论道,但也有不爽他的几个人,副校长夏长风就是其中之一。
夏长风就是看不惯这种学生不像学生的学生,但却经常奈何他不得,便专找廖学兵班主任程德年的麻烦。
要么评职称时投反对票,要么涨工资时勾掉程德年的名字,要么期末评分时给他一个不及格。搞得现在程德年看到夏长风就像看到杀父仇人一样。
“既然夏长风要来,我就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廖学兵捏捏手指:“老程,我掌握着夏长风的黑材料呢,你想不想爽爽?”
程德年迟疑道:“那你不当助教了?劳资部可是夏长风在把关。”
“助教?你觉得我合适当助教吗?”廖学兵反问。
程德年刚想说合适,没想到廖学兵接着道:“老子起码也得混个教授当当。”
程德年怒道:“你还没学会跑就想飞?老子混了十几年也还是个讲师呢,你都还没毕业就想当教授?”
廖学兵翻看程德年的抽屉,在熟悉的地方找到一盒玫瑰王香烟,取出一支,说:“我说着玩的,那当然不可能了——有这么好的烟你还藏着?”
玫瑰王三十五元一盒,属于高档香烟,他平时都是属于抽不起的。
程德年薪水七八千一个月,只是要养老婆孩子,还有房贷车贷要还,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同样消费不起,说:“这是我留着等领导过路时发的,平时自己不抽。”
“好家伙,怎么不早说。”廖学兵顺手把整盒香烟收进自己裤兜。
两人聊了半天,夏长风才姗姗来迟,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服装整整齐齐,腋下一个皮包,趾高气扬走进办公室,很有干部的派头。
程德年私下把夏长风骂成狗,见了正主可不敢大意,连忙起身相迎。
夏长风坐进沙发,放下皮包,单刀直入:“廖学兵,听说你想留校任教?”
“是的,怎么?夏副校长有意见吗?”廖学兵坐在他对面,顺势翘起二郎腿。
夏长风对廖学兵这副做派早已见怪不怪,道:“说说你的理由。”
“当今社会风气靡乱不堪,学生不像学生,老师不像老师,本人深感不安,决定挺身而出,重塑我校学术学风。”
夏长风不禁冷笑,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说:“很有志气嘛,不过呢,我们学校招聘助教,是讲能力、讲品德、讲业务的,不知道你行不行啊?”
“不知道夏副校长需要哪方面的能力、品德、业务?”廖学兵把“副”字说得很重。
夏长风道:“能力是指教学水平,品德是师德,业务是带班学生的成绩评分,不知道廖同学哪项过关?”
廖学兵暗道老家伙果然有一套,这几项咬得死死的。不过他不在乎,“就这几样?教学水平不试过怎么知道?难道你还想招有工作经验的助教?”
有工作经验的已经算是老师了,自然不会还来应聘助教。
夏长风道:“那么你的师德呢?”
“我历年来的三好学生、特等学生、优秀学生各种奖状可以证明本人的品格,这点不用多说了吧?”廖学兵笑道:“至于业务水平,夏副校长可以查查我的考试成绩。”
程德年给夏长风递上一份成绩单,好家伙,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优。
夏长风摇摇头:“成绩好不能证明你的业务水平就好。行了,我特意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面试不合格,你被淘汰了。”
廖学兵深深吸了一口烟,冷笑个不停:“夏副校长,你巴巴的过来羞辱我一番就走人,这样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