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一笑的云轻乐哈哈的样子,很是让密影宫人心中痛苦不已。
偏偏是靳云轻两只手抓着痰盂,痰盂之中混杂着无名混合物一股脑儿倾泻在密影身上,黄色粘稠的,清淡青白色的粘稠物,说起来要多恶心就多恶心。
现在,却是完完全全黏糊糊在密影宫人脸上。
敢于觊觎靳云轻的男人,就该是这样!
“你…”咬着银牙,由于咬得太过猛烈,密影宫人的银牙都磕破了唇,泌出一口血水,更惹得云轻身侧的百里连城很是厌恶,“你什么你!密影!她可是你未来的三王妃!你必须要尊敬她!如果下次,让本王知道,又是你为难三王妃的话,琉璃宫恐怕是留不得你了!”
密影这辈子最喜欢的人,最在乎的人,一直都是三王爷百里连城殿下,都没改变过,而百里连城偏偏说出这样寒心她的话来,欲哭无泪的密影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是靳云轻为难她。
倘若靳云轻没有为难,脏兮兮的痰盂盆水怎么可能会泼在自己身上?还有,密影自以为自己的声音不就是大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好臭呀,你赶紧下去吧。王爷与本王妃要开饭了。”
拂拂玉手,靳云轻就这么让密影滚下去,她留在此地,一来是有碍观瞻、二来是影响食欲。
两只手捂着沾满异物的脸颊,无比羞涩得退下去,是如今的密影宫人,琉璃宫中诸多侍女们对她表示同情,不错,是深刻的同情。
之前云轻与百里连城在偏殿休整一夜,如今进入的则是琉璃宫主殿,是淑妃娘娘日常家居所在,早膳已摆上。
见他们二人来了,淑妃娘娘甜甜一笑,目光所及之处,无比温和自然,丝毫看不出有其他。
“快来,快来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杨淑妃娘娘赶紧招呼二人坐下来,亲手夹了一块白玉春卷放在云轻的私人用碗中。
弄得云轻有点不好意思了。
嘟着嘴巴,详作小孩子状的百里连城轻笑了笑,“母妃真是偏心,疼爱云轻胜过儿子。”
“你作什么?这么大了,还吃着云轻的醋,再说人家现在是客,母妃到底也疼爱过你十九年了,难道还不够。”
掩袖而笑,淑妃娘娘彰显她大度高贵的宫妃范。
禁不起一个抿唇轻笑,靳云轻看着他们母子二人,当真羡慕得紧,三年前靳云轻的亲生母亲安思澜离开了她,所以她过去三年来一直没有母爱的温暖。
放下象牙小著,靳云轻两只雪白皓腕交叉下巴,盯着二人,忍不住赞叹道,“好羡慕啊。”
百里连城他那无比柔和目光聚拢在女人身上,没开口说话,他是等待云轻开口。
先是放下茶盖,杨淑妃娘娘伸出玉手来,停放在云轻的手上,目光与百里连城交汇的角度,一致,亦是看着云轻,“云轻,你在羡慕什么?”
“羡慕你们母子情深…”
“深”字还没有说完,靳云轻眸泪已经沾湿了衣襟。
动了动双唇,却不知该说什么,百里连城无比怜惜得伸出大手去,擦拭她眼畔上的泪痕,“云轻,好好的,你哭什么?”
“是呀,孩子,你哭什么。别哭,乖,到本宫的怀里来。”
腾的一下,杨淑妃站起身,走到靳云轻身侧,将靳云轻用力一拥,拥到她的怀间,“若你不嫌弃,有什么委屈跟本宫说说。别当本宫是外人。如今本宫看圣上的意思,也是同意你们的…别哭了…”
拍打云轻后背所用的力道很轻很软很绵,就好像古来慈母对待亲生女儿一般。
惹靳云轻眸泪狂奔,自打她灵魂易主,发生的巨变,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儿得哭出来,只有这样,靳云轻的心才会好受一些,才不会那么累。
渐渐的,靳云轻平息了不少。
而杨淑妃与三王爷见她破涕为笑的样子,心里头的小石头终于小放下来,母子俩个争着抢着要给云轻夹菜肴,让云轻多吃一点,多多感受亲情和家的味道。
早膳后,该靳云轻出宫了。
百里连城此番坚持用步辇,却被云轻拒绝了,她不想天天以车辇代步,她想要走一走,毕竟完全放开心怀得在大周皇廷之内走一遭,是靳云轻没有尝试过的经历。
之前有几回来宫里,靳云轻总是因为这样或许那样的牵绊,但这一次很明显不同。
这一次,靳云轻可以放开怀抱了。
当百里连城拥着云轻的身子,经过皇宫内苑某个甬道时,见远远的宫苑台阶下,有两队太监,他们正抬着两具尸体模样的白布架子,往一个极为隐秘的通道而去。
“爷,这,是怎么回事?”靳云轻蹙着娥眉问。
薄薄嘴唇勾了勾,百里连城拂了拂云袖,眸光如珠玉一般璀璨芒光,“那应该是冷宫抬出来的,冷宫里住着父皇的废妃,前皇后江氏与前贵妃温氏,想来应该是她们。云轻瞧到车子边上的三尺白棱的带子了么?那…估计就是了。”
看来百里奉行死,百里爵京被囚禁死牢,对于江皇后与温贵妃二人的打击并不小,她们竟然没有选择筹谋,而是立即选在冷宫里,三尺白棱就这般了结自己的性命。
可见,后宫争斗失败后的人,将是多么血腥多么残酷。眼前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想到这里,寒冷的秋风袭了过来,靳云轻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不声不响的,百里连城脱下外袍罩在云轻身上,并未她系上氅扣,男人的眸子越发怜惜得凝视着女人,“是本王错了,早知道在母妃宫里为你多披一件的披风的。”
“罢了,爷,我不用。”云轻不禁一顿羞涩,那百里连城给予她披罩着的,可是当今皇子才有资格穿的王爷披风,如今披在她身上,无不顿显尊荣,云轻之所以如此抗拒,是因为她不想要见到尔虞我诈的纷争。
有些时候,靳云轻没从嘴边说出的话,并不代表着,没有发生过。
“你是不是怕后宫会起争端?不用怕本王现在还不是皇帝,用不着怕这些,就算日后是,本王也无所畏惧,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本王一定会罢黜后宫三千,此生此世唯独疼爱你一人,如何?”
温软湿糯的话语,这般叫靳云轻毫无抵抗力,而这样的话,又是靳玉心里所爱的男人说出来。
如何叫人把持得住?
说实话,靳云轻把持不住百里连城的甜言,把持不住百里连城的蜜语,靳云轻希望此生此世,永远聆听着百里连城的话,而靳云轻也有私心,希望百里连城这一辈子所有一切的甜言蜜语的话,都说给她一个女人听,其他女人分分钟都别想,才好。
百里连城簇拥着云轻继续前行,一路上的宫婢羡慕得脸皮似乎都要掉在地上,三王爷那可是人中龙凤,近日又赢了东漠国一役,砍下东漠太子的手臂,正了大周的神威,大周帝想不看重三王爷也不行了。
“女人,看到没有,这些宫婢都在羡慕你呢。”百里连城嘴唇差一点贴合着云轻的耳垂,**的气息吹得云轻的心痒痒的。
不禁脸色俏红了几分,靳云轻的心也仿佛被火烧成一团,嗔怪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羡慕这类的,我看呢,那些太监们也在羡慕你呢。”
是呢,太监…百里连城似乎暂时大脑短路了,这个大周皇廷之中还有一种叫做太监的生物。
抬眸凝望而去,三王爷还真的看见一群纷纷上台阶的太监们,目光尊敬凝视着上方,貌似是在看自己一般,忍不住拥着云轻的身子更用力了几分,“哼,本王不准任何人看本王的女人,哪怕是太监也不行。”
旋儿之间,百里连城施展三王爷特权,叫那些太监们纷纷站在原地不动,转过身去,目光尽量凝聚在宫壁之上,什么也看不见。
“呵呵,三哥,难道四弟也看不得了?”
浪荡的声音袭来,袭入云轻的耳际,似乎让云轻想起了昨夜琉璃宫后花园……
四王爷百里楚墨一袭尊贵墨袍,大摇大摆走过来,英俊的桃花面潋滟无双的浪荡之意。
待百里楚墨辗转到百里连城的那一边,目光流离在云轻身上,却对百里连城说道,“三哥,你也太小气了,未来三皇嫂如此美丽动人,你竟然藏私不让四弟看,实在说不过去呀。”
“欠!打!”
三王爷薄薄嘴唇微微勾了勾,话语不多,就俩字,却彰显着无尽的剑拔弩张之意,好像下一秒,百里连城便会对他这个从小一同长大的四弟作出点什么似的。
魅惑桃花脸扭曲而起,百里楚墨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云轻拱了拱手,“三皇嫂在上,请受本王这个做弟弟的一拜。”
“罢了,无须如此虚礼。”
吓得靳云轻闪躲百里连城身后,而百里连城袖袍微扬,只是命令不远处一直跟随的许脩文、彦一壅二人准备车辇。
不能再继续行走了,再走的话,碰上百里楚墨倒是好了的,若换了别人,又要说不清楚。
其中深意,百里连城一个人的肚子中了然便可,护着云轻回到三王府,而百里楚墨做了一番“厚颜无耻”之人,跟随着百里连城的车辇,三个人同坐一辇,四王爷倒是对靳云轻很是规矩。
他能不规矩么?若是不规矩,可吃得消百里连城的强劲拳头。
百里连城的拳头,自家爷的拳头,靳云轻比谁都要了解,那可是凶残起来非常凶残,暴力起来非常暴力。
不过百里楚墨终究有忍不住的时候,两颗水汪汪的桃花眼,直视着靳云轻。
这样的眼神,就差声音飘出来了,实际上,靳云轻也不确定,昨晚上琉璃宫后花园的那个黑影,到底是否是他。
嘭的一声,百里楚墨大叫,他引以为傲的两颗眼珠子,顷刻间,被百里连城打得红肿,就差眼珠子暴突出来。
好端端的一双桃花眼,却变成了青肿独眼龙,惹得靳云轻忍不住哈哈狂笑。
眼前那人可是大周第一美男子,百里楚墨,竟被百里连城这般暴打,之前说百里连城的暴力来着,看来他还真是。
而靳云轻就是喜欢男人够暴力够爽快!
“四王爷,眼睛还疼么?”扑哧一笑的靳云轻觉得自己快意至极,想来百里楚墨也还好一点,只是眼睛看自己的时候有点问题而已,并无实质上的非礼动作。
可还是惹来百里连城的暴揍,百里楚墨有些冤枉道,“三哥,你真是太小气了吧!再说四弟也没有怎么着三皇嫂,不是么?”
“怎么?你还想怎么着你的三皇嫂?”
同样反问的一句话,在百里连城的嘴里多了几许趣味。
这样的几许趣味儿却让四王爷百里楚墨生出了望而生畏之感。
大家同坐一车辇,靳云轻从中都可以感觉得到,百里楚墨的心里有一丝丝怪异的感觉。
不知道为何,倒不是百里楚墨表现出来的那种怪异样子,而是靳云轻的直觉。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向来是很准的,这是造物者之神奇。
“三哥,我没有啊。”百里楚墨更多的无奈,看他眼里的那一抹抹清纯,就好比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男子一般。
若是换了旁人,定然会被百里楚墨所蒙蔽,而三王爷百里连城则是直接戳穿了百里楚墨的心思以及百里楚墨昨晚上的行踪。
“没有?”懒洋洋的眉宇勾了起来,百里连城怒瞪着百里楚墨,“看来四弟的记忆力可真差,昨晚上,你在琉璃宫后花园,对你未来三皇嫂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难不成还要我说出来么?”
“什么?!”
百里楚墨眼珠子惊讶得快要掉出来,“三哥,你…你怎么会知道?”
“休管我怎么会知道?你这么做,已经说明,你没有资格再坐在这辆车内了。”
当的一声,是百里楚墨屁股狠狠落地的声音,连带着百里楚墨腰间的玉佩碎裂成齑粉,**的疼痛包裹着百里楚墨。
女人眼眸无比清灵凝视着他,“爷,你怎么知道的?”
“要是不知道?本王还如何有资格做你的男人?”
嗤嗤一笑,百里连城眼底漫过一丝冷绝,“楚墨从小到大与本王一同长大,他虽然是戚德妃所出,可本王一直以来,都把他当做亲生弟弟,没有想到,他竟然来谋本王的女人,哼!”
吓得靳云轻一时之间都不敢说话,她还能说什么,昨晚上,靳云轻也有隐瞒的成分在,再说,云轻她压根儿不清楚状况。
三王爷可是很暴力的,堂堂大周四王爷百里楚墨就这么无情得被三王爷扔出车辇外,哪怕许脩文与彦一壅两个人看见了,也不敢上前搀扶一把,任凭四王爷屁股朝地,窝在地上。
“怎么?你心疼楚墨?”百里连城的声音冷冷的,凉凉的,就好比冰做的水,涩涩流动着,流动着,叫人感觉一丝丝的颤栗。
靳云轻横了一个眼波给他,否认着,“没有,爷,我真的没有…真的没…”
话还没有说完,靳云轻的唇舌就被男人堵住了,堵得密密实实,哪怕女人想要张口呼吸也不能,那种感觉有点点难受,有点点难以控制。
连靳云轻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存在着知觉。
而百里连城的狠吻永无休之一般,继续用暴力的激吻的方式,一边狠狠溺吻,一边狠狠加持,“本王无法容忍别的男人对你的觊觎,哪怕是楚墨,本王的兄弟也不行!云轻,你这个女人,只能是本王的……只能是本王的……本王不管你的是否真心疼楚墨还是假心疼楚墨,本王要你,要你的身心全能容纳着本王一个人,你可明白!”
几经缠绵,坐在车辇上的靳云轻觉得自己的骨头都酥麻了,都是百里连城用力太过的缘故。
到端王府的那一刻,青儿、绿妩两个丫鬟纷纷出来迎接。
他们见靳云轻的唇皮红红的,面颊上更是染上了一层胭脂般的诱红,心疼得道,“哎呀,小姐您这是怎么的了?是不是伤风着凉了呢。”
“哦,是车辇太热的啦。”
云轻眼底划过一丝羞涩,哪里是伤风着了凉,压根儿是在车辇之内被百里连城三王爷狼吻的结果。
听云轻小姐这么一说,青儿有点不明白了,往车辇之内探了探脖子,并没有传说中的闷热呀,再说了,如今贲临初冬,按道理说,车辇应该是暖和,绝非太热。
“青儿!”
靳云轻低低威喝,惊得青儿的小脚差点瘫软在地,绿妩只顾着两手互相揉搓着,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弱弱的青儿以为自己哪里惹得云轻不开心。
很快不做它想,青儿示意绿妩一同服侍云轻小姐下车辇。
三王爷满意得看着云轻在两个丫鬟搀扶之下,娉娉婷婷摇曳生姿步入府中东屋。
深秋时节总是令人犯困,靳云轻伏在案上,倒腾着舅舅安思邈给她的千金丹方,脑海里却回忆着与三王爷百里连城亲密一团的情景。
他那样霸道、那样野蛮、那样不可一世,可靳云轻的心偏偏在他这里,不会在其他男人处。
“小姐,喝点茶吧。里边加了罗汉果噢,很滋润的。”
绿妩丫鬟悄悄将茶水置于书案上,说话的声音极为小声,生怕吵到靳云轻。
正看到关键处,云轻有点郁闷白了绿妩一眼,旋儿又继续看。
就在绿妩打算郁郁不乐走时,靳云轻眸皮懒洋洋一抬,凝向她,“青儿呢?”
“青儿姐姐在厨房里头呢,三王妃是想要吃什么宵夜吗?”
娇美的面容上浮现一抹真挚恭谨的笑容,令云轻有些挺不好意思方才对待绿妩的态度,“绿妩,我倒还真的饿了,熬煮一些粥给我吧,我还真有点饿了呢。”
“是三王妃。”纯洁的绿妩就好像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一般,快乐又幸福得蹦蹦跳跳往厨房跑去。
自从靳云轻入住端王府,王府东西南北各处就设置了小厨房,为的就是担忧云轻半夜起来饿肚子,而找不到东西吃。
谁都知道,三更半夜吃东西是最容易肥胖的,而百里连城能够这么做,就是希望将女人喂养得白白胖胖,到时候,不论是宇文灏,还是百里楚墨,不管是谁都抢不走她。
靳云轻也倒甘之如饴这一点,毕竟靳云轻个人储备着丰富的医学知识,她知道自己这个人的体质,向来是狂吃不胖的,所以任凭百里连城去倒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