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么?本王可不记得!”百里玉不以为然。
“有啊让筱萝好好想想”靳云轻故作思考状。见靳云轻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百里玉登时起身,一脸愤然。
“就算没有你,本王也一定能查出真相!哼!”百里玉丢下这句话,一脸戾气的甩袖离开。
“真相于你,那么重要吗”看着百里玉绝然离去的身影,靳云轻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如今支撑这个男人活下去的勇气就只剩下这些了么?靳表姐啊,你是怎么把这个男人荼毒成这样的?怎么做到的啊!
华清宫内,靳素鸾正悠闲的品着雨前龙井时,百里连城忽然如飓风般冲了进来。
“滚出去!”百里连城才一踏入宫门,便对正欲施礼的明玉大吼一声,明玉闻声,登时识相退出华清宫。
看着盛怒之下的百里连城,靳素鸾未起身,亦未搁下(海”全.文.)手中的茶杯,关起门来,他们不是夫妻,不是君臣,他们两看两相厌,都恨不得对方死而后快。
见靳素鸾再欲饮茶,百里连城猛的上前,一掌打翻靳素鸾手中的茶杯,
“贱妇!你居然敢将朕的话当作耳旁风!”百里连城黝黑的眸子闪着幽幽绿光,手背青筋暴起,如果不是有所顾忌,他早就冲上去将靳素鸾撕成碎片了。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靳素鸾冷笑着掸了掸身上还冒着热气的茶叶,抬眼看向百里连城,眼底一片清明。
“不明白?朕问你,你为什么要将那三个奴才的尸体挖出来,还挂在长乐宫那么显眼的地方?你想干什么?威胁朕?还是想让有心之人顺藤摸瓜,查出靳表姐死的真相?”百里连城狠狠揪起靳素鸾的衣襟,将她狠搥在椅子上,力道之重,靳素鸾的锁骨被硌的生疼。
“呃皇上觉得素鸾会自掘坟墓吗?如果有人知道靳表姐死的真相,皇上还会这般容忍素鸾,依皇上的脾气,素鸾怕是要死无全尸了。”靳素鸾强忍着胸口的痛,挑衅看向百里连城。
“你知道就最好!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如果靳表姐的事传出去,朕保证,会让你死的比靳表姐惨上万倍!”百里连城狠狠甩开靳素鸾的衣领,使得靳素鸾整个身子踉跄着摔倒在地。
“皇上应该说让素鸾死的比仲儿惨上万倍,想想靳表姐死的也不算太惨,不过挨了几个巴掌,之后用本宫扔给她的那把刀自杀而已,相比之下,那个叫仲儿的婴孩死的才叫一个惨,脑浆迸裂啊,当时还溅了素鸾一身。啧啧,想想都恶心。”靳素鸾冷笑着看向百里连城,隐忍了这么久,被百里连城当猴儿耍了这么久,如今她终于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谩骂,这样的机会,靳素鸾自然要好好把握。
“住口!”百里连城幽深如古潭的墨黑眸子突然泛起嗜血的凶光,他用几乎顺移的速度到了靳素鸾面前,单手揪起靳素鸾的发髻,另一只手狠狠扇了下去。
“皇上在把仲儿抛出去的时候,可比这个用力多了,否则他怎么会连哭都没来得及就咽了气!”靳素鸾双手紧握着百里连城揪在自己衣领上的手掌,美眸放光,肆意刺激着百里连城的每根神经。
“朕让你住口!听到没有!”百里连城双目赤红似喷火一般,眼眶突起,双手拼命摇晃着靳素鸾的脑袋。
“就算素鸾不说,皇上可以不想么!当初冷宫,皇上是怎么无情的将自己的亲手骨肉摔成肉饼!又是怎么把他扔到墙上!如果那个婴孩泉下有知,必化作厉鬼来向皇上讨债!”靳素鸾狂笑着,厉吼着,看着百里连城几近崩溃的表情,那些加诸在她身上的痛都变得微不足道。
“那不是朕的错!是靳表姐!她根本不该生下那个孩子(索“六百里言情+”!是她错!”百里连城歇斯底里的驳斥,猛的抬脚,倏的踹在靳素鸾的小腹上。
“噗—”靳素鸾的身体似断了线的风筝般摔在地上,自嘴里喷出的鲜血溅洒一地,触目惊心。
“你再敢说一句,朕现在就宰了你!”百里连城攥紧双拳,指节咯咯作响,失控怒吼。
“咳咳”靳素鸾单手拄地,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她知道百里连城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于是选择沉默。
“靳素鸾!你给朕听着,如果朕再从你的嘴里听到有关那天的任何事,朕发誓,一定会将你扔进炼炉里炼满七七十九天!”百里连城如一头发狂的狮子,歇斯底里咆哮之后,愤然离开华清宫。
百里连城离开之后,明玉急急跑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将堆在地上的靳素鸾扶到贵妃椅上。
“娘娘,奴婢这就去叫御医!”明玉焦急看着唇角还在流血的靳素鸾,忧心问道。
“藏了那么久,还不出来么?”靳素鸾一把推开明玉,幽冷的眸子狠戾瞪向窗外的那片柳林。
“娘娘?”明玉狐疑看向靳素鸾,视线顺着靳素鸾的方向望去时,赫然看到柳林内走出一抹身影。
片刻,靳云轻身着水青色华裳悠然踏进华清宫,神色淡然平静,远在靳素鸾预料之外。
“明玉,你出去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靳素鸾不顾自己小腹翻滚的痛,冷声吩咐。待明玉离开,靳素鸾狠抹了唇角的血迹,阴笑着看向靳云轻。
“真相永远比想象的让人难以接受,怎么样?刚刚听到百里连城亲口承认杀了靳表姐时,你有没有心痛?没想“六百里言情”到吧,靳表姐居然是被她最爱的男人逼死的,不仅靳表姐,还有你那个未见过面的外甥,死的那叫一个惨!虎毒不食子,你说本宫是禽兽,那百里连城算什么?本宫的孩子到底是在腹中,仲儿却已经出世了!那样一条鲜活的生命,百里连城还真是狠得下心!”靳素鸾阴鸷的眸子迸发着肆意的光芒,她等着靳云轻露出痛苦的表情,只要看到靳云轻伤心欲绝,她这一脚便踹的有所值。
“原来大姐是死在你的手里。靳素鸾呵,你身上又背负了一条人命,如今就算筱萝想高抬贵手让你死的舒服些都不可能了。至于仲儿死了也好,否则有那样无情的父皇和你这个二姨母在,他的日子又岂会好过!”靳云轻出奇的平淡让靳素鸾震惊不已。
“靳云轻,你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刚刚百里连城都已经承认一切,你还要逃避到何时?现在百里百里睡在你身边的人,是杀死你亲姐姐的仇人!”靳素鸾奋力怒吼试图激起靳云轻的愤怒。
“筱萝听的清清百里百里,大姐是用二姐递过去的匕首了结的自己,所以杀死筱萝亲姐姐的仇人是你靳素鸾,而非皇上!至于仲儿,他是皇上的骨肉,皇上自然有权掌控他的生死。靳素鸾,你不惜用那些激烈的语句激怒皇上道出一切,无非是想挑拨筱萝与皇上的关系,为此你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值得么?”靳云轻悠然坐到桌边,目露鄙夷的看向靳素鸾,唇角的笑诡异难辨。
“靳云轻,任你装的有多淡定,可本宫知道,你现在心如刀割!”靳素鸾笃定的看向靳云轻,脸因为疼痛而扭曲的变形。
无语,靳云轻只是浅笑,这次靳素鸾猜的极对,她的心,正宛如刀割。原本她来华清宫只想弄清百里,靳素鸾何以有如此神通,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孙嬷嬷他们的尸体悬在安乐宫内,若非如此,她也未必会看到刚刚那么精彩的一幕。
“怎么样?让本宫猜中了?靳云轻呵,本宫真的很想知道,在知道真相之后,你如何还能那么泰然的承欢在百里连城身下!”靳素鸾猖狂的笑着,自眼角划过的泪水让人无法分清是喜极而泣,还是因为小腹翻滚的疼痛。
“二姐此言差矣,在知道真相之后,筱萝更该泰然的承欢在皇上怀里,更加心安理得的接受皇上的所有溺宠和疼惜。因为这些都是皇上欠筱萝的,筱萝理当得到这一切。”靳云轻樱唇轻启,理所当然道。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想?”靳素鸾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完全不理解这是什么逻辑。
“筱萝早就这么想了,难产?皇后身边围着十几个御医,胎位不正他们会诊断不出来么?如果皇后真是难产而死,御医院的御医都该陪葬!可直至消息传出来时,御医院却无一人获罪,那时筱萝就已经知道皇后的死没那么简单,尤其这种说法还得到了皇上的认可,筱萝便断定,皇后的死,必与皇上有关,虽(海”全.文.)然刚刚听到的与筱萝想象的有些出入,可好在比莫婉想象的要好。”靳云轻冷静分析着,心,却寒至极点。在这地狱一样的皇宫里,她必须有足够的忍耐力,才能做到步步为营。
“你既然早就猜到,为什么”
“二姐啊,你别傻了,筱萝只是个痴儿,能得到皇宠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难道就为了大姐的仇,筱萝就要拒绝皇上的荣宠么?这件事若换做二姐,你会这么做?”靳云轻眉眼弯弯,脸上的笑让靳素鸾只觉胸口一阵憋闷,继而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不过筱萝这一趟也不算白走,至少知道大姐是怎么死的了。靳素鸾,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的,这句话你记住了。”靳云轻娉婷起身,一步步走向靳素鸾,深邃的眸仿佛是深百里大海里滚动的漩涡,欲将靳素鸾的灵魂都吸进去。
靳云轻离开华清宫时,分明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碎裂的声响,回到关雎宫,靳云轻唤出殷雪。
“查出什么了?”
“回主人,靳素鸾的华清宫里有隐卫,武功不弱。”殷雪据实禀报。
“隐卫难怪她敢这么嚣张,那隐卫的武功,比起你来,如何?”靳云轻肃然问道。
“殷雪若取其命,必在十招之内。”殷雪坚定开口,靳云轻闻声看向殷雪,眼底华彩纷呈。
“那你还说他武功不弱?”
“是不弱,十个青龙也未必是他对手。”殷雪并没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矛盾之处,于是重复肯定。
“那还真是不弱。”靳云轻缓缓收回视线,心底再次将燕南笙感激了一百遍不止。
晚膳十分,百里玉自入门之后,便一直面色沉凝,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欠他银子。
“王爷公然到御医院去,可不是明智之“六百里言情”举。”早前,流沙已经将百里玉一天的所作所为如数禀报过了。
“本王只是想找出表姐怀胎九月的诊脉记录,可他们却说没有,你信么?”百里玉剑眉紧皱,眼中满是质疑。
“就算他们有,也不会拿给王爷看。”靳云轻舀着盅里的参汤,很自然的端给百里玉。
“为什么?本王只是看一眼而已!”百里玉随手接过参汤,不以为然道。
“那筱萝倒想问一句,王爷是以什么身份去查大姐的诊脉记录?又为什么要查大姐的诊脉记录?”靳云轻端起身前的瓷碗,侧眸看了眼百里玉。
“本王只是怀疑”百里玉还没说完,便见靳云轻突然搁下瓷碗。
“王爷怀疑什么?怀疑御医院里有人欲对大姐不利?莫说他们不敢,就算敢,也不会留下罪证!王爷有没有想过,整个大百里的人都知道王爷对大姐的爱慕之心,如今王爷肆无忌惮的冲进御医院去验查大姐的诊脉记录,是将皇上置于何地?如果大姐的死有蹊跷之处,皇上早就派人探查了,会等到现在么!既然皇上都没查出来,王爷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多此一举?”靳云轻的声音从平淡到冷然,再到高亢,直至有些愤怒。
“本王只是想求证,你用不用这么激动啊!再者,由始至终,本王都没在乎过任何人的态度。”百里玉见靳云轻愠怒,心里很是不爽。
无语,靳云轻心下陡沉,是呵,百里玉何时在乎过别人的态度,仿佛他坚守的那份爱与任何人无关,纵是百里连城,他又有几时放在眼里,这样执着坚定的守护,这样至死不渝的深情,彼时落在她眼里,却成了负担。看来曾经的自己真是傻到无下限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见靳云轻沉默不语,百里玉狐疑问道。
“凭什么啊!我就是要说,本王只是想弄清百里表姐为什么会难产,那些御医为什么没查出来,这有错么?有么!”百里玉突然直起身子,大声开口。他早就气不过靳云轻总在说完一大(海”全.文.)堆道理之后,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就在百里玉再欲启唇之际,靳云轻突然起身,深幽的眸不带一丝情绪的看向百里玉。
“你你想干什么?”百里玉狠噎了下喉咙,下意识将身体后仰,一脸戒备的看向靳云轻。
“如果大姐还活着,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靳云轻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之后未等百里玉反应过来,便已摔碗走进内室。
“本王最不想看到的,也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说完就走,都不给人说下句的机会!本王现在的样子有什么问题?你倒是出来说说啊!”百里玉气愤的想要摔碗,最终却忍住心底的冲动,硬是将碗里的粥喝个干净,已经够憋屈了,还要饿肚子么!
当殷雪将百里子宵的贴身玉佩交到靳云轻手里时,靳云轻玩味的看着手中的玉佩,思绪起伏。
如果她没记错,彼时景王妃段梓柔与她闲谈时曾说过,百里子宵身上的玉佩是她亲手研磨打造的,意义非凡。而且据靳云轻所知,百里子宵与段梓柔的感情绝非一般的皇族联姻,他们的感情可是经历过风雨的。
靳云轻忽然很想知道,这段经历过风雨的感情在百里子宵心里,到底有多重
“段梓柔入宫了(索“六百里言情+”么?”靳云轻将玉佩收入袖内,挑眉看向殷雪。
“回主人,段梓柔已经入宫,现正在醉香居里与段贵人叙旧。”殷雪据实禀报。
“醉香居段晓嫣素来千杯不醉,彼时百里连城曾几次与其畅饮,每每都会醉在那里三天三百里,段晓嫣的寝宫也因此得名,只是红颜未老恩先断,自从段老亲王得了痴傻之症后,段晓嫣便从此失宠。原本就是庶出,若非当年百里连城想要笼络段老亲王,而段梓柔又嫁给了百里子宵,如何也轮不到她入宫。看似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惜落魄凤凰不如鸡”靳云轻感叹着,心道段晓嫣到底是幸运的,至少,她的存在对百里连城没有威胁。
“主人,您想今天就把事情办了?”一侧,殷雪狐疑问道。
“段梓柔入宫次数有限,难得她来,本宫自不会错过这次机会。”靳云轻悠然起身,退了殷雪,悠然走出关雎宫。
位于皇宫西侧的醉香居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正厅,段晓嫣正握着手中青瓷细颈酒壶,狠狠灌了一口。
“妹妹,纵饮伤身,你快别喝了。”说话的便是景王妃段梓柔。此刻,段梓柔正欲将段晓嫣手中的酒壶夺过来,却被段晓嫣挡了下来。
“如今本宫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嫡姐不是连晓嫣仅剩的一点乐趣都要剥夺吧?”段晓嫣紧紧握着瓷瓶,眼底尽是悲戚之色。
“姐姐也听说了,皇上近日极宠靳侯府家的三千金,可极宠不代表永远宠她,你不“六百里言情”可以自暴自弃,只要你努力,定会迎回皇宠的。”段梓柔忧心看着自己的妹妹,苦口婆心劝慰。
“努力?呵!就算晓嫣再努力也是白费,那个白痴没入宫前,皇上一个月总还有两三日入这醉香居,可如今呢,皇上已经有半年没踏入醉香居一步了,或许皇上已经忘了这后宫里还有我这个段贵人”段晓嫣面露苦色的举起酒壶,眼泪随之而落。
“怎么可能,你到底是段王府的千金,皇上再怎么也会顾及父王的颜面。”段梓柔走到段晓嫣身侧,缓缓将其扶回座位。
“如今父王得了痴傻之症,皇上还需要再做那些门面功夫么?嫡姐无需再说,本宫明白自己的处境。可怜本宫芳华正茂,还不知要独守空闺到几时,早知如此,当初真不该入宫,哪怕是下嫁到平民百姓家里,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守活寡!如今本宫最羡慕的便是嫡姐,景王待嫡姐有如珠宝,五载夫妻,仍恩爱如初,有些事,真是羡慕不来的。”段晓嫣仰头饮酒,却发现酒壶空空,于是甩手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