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明白!娘娘放心,贫道知道该怎么做!”在绝尘的脸上,靳云轻没看到一丝质疑。
“本宫知道炼制那种药丸会中毒,你不怕?”靳云轻狐疑看向绝尘。
“绝尘既然选择入宫,便没想活着出去!”绝尘一改脸上的唯唯诺诺,神色坚定异常。
“为什么?”靳云轻最清百里的绝尘的心思,可还是问了出来。如果将绝尘收为已用,最先做的便是解开他与百里玉之间的嫌隙。
“为二皇子报仇!绝尘不怕说句大不敬的话,虽然当日是皇上下旨杀了二皇子,可皇后仁慈,为二皇子留了一条后路,只恨那安柄山为求邀功,竟然私自派人埋伏,才致二皇子被乱箭射死。忠臣不侍二主,绝尘苟延残喘的躲在清风观里,就是想寻机会为二皇子报仇!绝尘自知没能耐杀皇上,可安柄山这个小人,绝尘是万万都不能放过,绝尘承诺,只要安柄山一死,绝尘任凭肃亲王处置,死而无怨!”绝尘一番陈词冷百里玉惊愕不已。
“你说什么?当初......当初表姐有意放了二皇兄?”百里玉猛然起身,双手倏的抓起绝尘,眼中绽放着夺目的华彩。他一直以为表姐为了百里连城,可以做任何事,所以有些事,他藏在心里不说,却已是心结。
“绝尘又岂敢欺瞒娘娘和肃亲王,当初靳皇后暗中派人给绝尘捎了口信,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是二皇子福薄,可绝尘依旧记着靳皇后的好。”绝尘眼底有泪涌出,声音哽咽沙哑。
“原来是这样......难为表姐了......”百里玉颓然松开绝尘,踉跄着跌倒坐在椅子上,心似被人抛进万顷荆棘之内,扎的鲜血淋漓。他早该明白,如表姐那样的女子,根本不会做出心狠手辣的事!
“这药无需炼了,物证的事本宫会再想办法。”回想往事,她虽有心救人,可到底没保住百里墨寒的命。
“娘娘不必如此,绝尘自有办法炼出解药。”绝尘感激的看向靳云轻,笃定道。
“真的?若真如此,你还能多救几条人命。东西你拿走,殷雪,送他回去。”靳云轻赞赏点头。
就在殷雪欲带绝尘离开之时,靳云轻复加了一句。
“记着本宫的话,有花堪折直须折,这可是本宫付你的报酬之一呢。”靳云轻语闭,绝尘面颊腾的通红。
待绝尘离开,靳云轻转眸看向百里玉,眼底抹过一丝淡淡的哀伤,她本不想让绝尘旧事重提,不过只有让百里玉明白绝尘活下来的目的,他才会对此人少了那份记恨,谁又能保证,他日这个绝尘不会成为百里玉的左膀右臂呢?
“王爷是不是正感动着呢?没想到自己心爱的女子竟还有颗琉璃心。”靳云轻调侃着看向百里玉,眉眼弯弯。
“表姐从来都是琉璃心,不像某人。”百里玉收起眼底的悲伤,冷哼一声。
“哦?那筱萝要怎么做才能让王爷觉得筱萝也是个善良的人呢?”靳云轻单手托腮,饶有兴致的看向百里玉,
“如果你肯将焰魂剑还给本王的话......”
“咳......筱萝忽然觉得做善人不是筱萝的追求,时候不早了,筱萝要休息,王爷请自便吧!”靳云轻轻咳了一声,旋即起身朝内室走去。
“你就这么走了?那本王的焰魂剑呢?”百里玉急忙起身,大声问道。
“那不是王爷的焰魂剑,是筱萝的,还请王爷注意措词。”靳云轻回眸抿唇,那一笑,百媚生情,三千粉黛尽失颜色,百里玉不由的怔在那里,直至房门紧闭的一刻方才缓过神儿来。
“心也太黑了......”百里玉恨恨念叨着,无奈转身离去。
再见明玉之时,靳云轻陡然起身,眼底顺间氤氲出一片雾气,只见明玉脸色铁青,双手枯瘦如柴,眼眶凹陷,俨然病入膏肓。
“奴婢明玉......叩见皇后娘娘......”见明玉欲下跪,靳云轻当下上前亲手将明玉搀扶到桌边。
“殷雪,把药拿过来!”靳云轻急声催促时,殷雪已然将绝尘昨晚炼出的解药交到靳云轻手里。
“娘娘......”明玉欲开口,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
“先吃下这个。”靳云轻说着话,将丹药送进明玉嘴里,随后亲自为其倒了杯清水喂药。
“奴婢多谢娘娘......只是自己这身子明玉心里清百里,怕是没几日好活了。那日的事明玉听说了,是奴婢无能,未能发现安柄山偷偷换了丹药,才会让娘娘的计划功亏一篑,奴婢该死......”明玉眼眶有泪溢出,哽咽低喃。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本宫向你保证过,一定会让你亲眼看到安柄山的下场!”靳云轻信誓旦旦。
“主人,你看!”一侧,殷雪惊讶于明玉的变化,目露惊喜之色。
“去拿铜镜!”靳云轻樱唇勾笑,眼底隐隐闪烁着晶莹。
当看到自己的容颜在铜镜里光彩如初的那一刻,明玉欢喜的不能自持,眼泪刷刷的涌了出来。
“奴婢叩谢娘娘再造之恩!”此刻的明玉面颊红润,双眼有神,纵是枯槁的双手亦泛起光泽,可见绝尘炼制的解药药效何等神奇。
“起来说话,殷雪,把解药交给明玉。”靳云轻吩咐道。
“娘娘,这解药?”明玉狐疑看向靳云轻。
“你报仇的时候到了,待你回去后将这些解药分给中毒的宫女,之后告诉安柄山,他的药方和所配剂量都没问题,明白本宫的意思吗?”靳云轻肃然开口,眸间光芒如华。
“娘娘的意思是......让我们继续以此法炼药,因为我们吃了解药,所以不会有事,而安柄山时常出入炼丹房,所以......娘娘英明!”明玉兴奋赞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上天注定不让安柄山死的那么痛快,本宫只是遵从天意罢了。”靳云轻浅笑嫣然。
正如靳云轻所料,就在安柄山欲秘密处决炼丹房所有宫女时,却发现炼丹房内的宫女一百里之间突然容光焕发,甚至还似年轻了不少。
“明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柄山唤来明玉,狐疑看向周遭忙碌的宫女。
“回安公公,奴婢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后就这样了,奴婢猜测该是您这次炼的丹药起了作用,虽然此前奴婢等皆有萎靡之兆,但那也许只是个过渡!如今奴婢照镜子时,都觉得自己似是年轻了七八岁呢!”明玉眸光放亮,兴奋回禀。
“过渡?难不成那张药方是真的......”安柄山自顾思忖着,丝毫没看到明玉眼隐藏的绝寒。
“若是公公没事,奴婢还要急着炼药呢,对了,这批的药需要改变剂量吗?”明玉似是无意问道。
“暂时......暂时别改了。”安柄山虽然心有质疑,可却经不起眼前看到的事实。明玉闻声领命,俯身退去的一刻,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安柄山一改往日习惯,时常亲自动手炼药,时尔还会用嘴尝两下,直至有一天,安柄山在确认炼出的药丸与此前那一批无异后,竟将其中一颗放进嘴里,那一刻,明玉欢喜雀跃,眼底有泪溢出。
关雎宫内,靳云轻看着桌上摆放的华美凤服,心底五味陈杂。
“杂家传皇上口谕,封后诏书已下多日,礼部于昨日将封后大典的日子定在下月初七,这些是司制房送来的凤服,娘娘可先试穿一下,若是哪里不满意,且送回司制房让她们依着娘娘的意思改好......咳咳......咳咳咳......”安柄山恭敬禀报,一句话下来,便已有些轻喘。
“好漂亮的衣服啊!”靳云轻欢喜的走到桌边,双手捧起凤服,手指触及衣料时,仿佛是有几千根针直直刺入掌心,多么熟悉的双面苏绣针法,整个皇宫中,就只有皇后配用这样绣法的布料。
何等尊贵的象征!可等惨痛的回忆!大百里皇后,这个她自心底厌恶的头衔如今又落到自己头上。是天意?呵,彼时她以为自己与百里玉错失便是天意,与百里连城共结连理亦是天意,可天意给了她什么?这一次,她偏要逆天而行!她的路,每一砖每一瓦她都要亲手铺砌,没有人可以在她的路上开一条岔路!
“这凤服上的绣样可是皇上亲自为娘娘挑选的......咳咳......”安柄山忍不住咳嗽两下。
“你没事吧?汀月,快给安公公捶捶背,以前婉儿咳嗽的时候,母亲就这么做,很管用的。”靳云轻目露忧虑的看向安柄山,急声吩咐。
“老奴无碍,娘娘有心了,还是让汀月服侍娘娘试装,老奴告退。”安柄山恭敬转身,脚步有些凌乱的走出关雎宫。
就在安柄山离开的下一秒,百里玉赫然自宫门处走了进来。
“本王还以为封后大典省了呢。”看着桌面上摆着的凤服,百里玉胸口似被一团棉絮堵的死死的,那股说不出的憋闷让百里玉甚是烦躁。
“筱萝也希望是省了,可是怎么办,皇上舍不得委屈筱萝呢。”靳云轻自嘲着扔了手中的凤服,命汀月端进内室。
“既然皇上那么宠你,你便不用再找什么后路了!”百里玉酸酸开口,随手将絮子拽下贵妃椅,自己猛的坐在上面,冷冷道。
“皇上宠筱萝是皇上的事,跟筱萝有什么关系。王爷早该知道筱萝不稀罕什么皇宠!”靳云轻俯身抱起躺着都能中箭的絮子,安抚的拍了拍絮子的脑袋。
“那你稀罕什么?”百里玉一脸正色的看向靳云轻。
“稀罕你啊!”靳云轻肃然回应,换来百里玉一个意味深长的白眼。
“咳咳......刚刚本王见安柄山跟喝了酒似的,看来你的计划成功了?”百里玉强自压制住心底的悸动,转移话题问道。
“筱萝刚刚说稀罕王爷,王爷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呢?要知道这世上能让筱萝稀罕的可不多呢!”靳云轻明知百里玉有意转移话题,还故意将刚刚的话题拉了回来。
“本王在说正事!”百里玉见靳云轻走过来,刻意朝后退了两下。
“筱萝说的也是正事啊!”靳云轻眨着那双灵动清澈的水眸,缓缓走到百里玉身边。
“靳云轻!”感觉到靳云轻的身子贴着自己坐了下来,百里玉只觉心底燥火倏的燃起,登时厉声大喊,用以掩饰心底的焦躁。
“我在啊!有事?”百里玉越是窘然,靳云轻越是欢喜,靳云轻忽然觉得,逗絮子不如逗百里玉来的让人心情愉悦。
“没事,本王走了!”在闻到靳云轻身上那股独有的淡雅香气之时,百里玉腾的自贵妃椅上弹跳起来。
“绝尘把丹药炼出来之日,便是安柄山的死期。”靳云轻伸手抚着絮子,漫不经心开口。无语,百里玉立在宫门处许久,终是转身回来。
“这次谢了。”在百里玉看来,靳云轻对付安柄山完全是在帮自己的忙。
“什么?筱萝没听清,烦劳王爷再说一遍。”靳云轻故作蹙眉之态看向百里玉。
“还我焰魂剑!”百里玉尴尬之余,大声吼道。
“哦,不用谢了。”靳云轻煞有介事点头,百里玉登时以手抚额,唇角抽搐。
适百里,秋风微凉,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月光穿梭其间,洒下一片斑驳的影像。
离境院的房间里,两具不着寸缕的身子抵死纠缠,谁也不肯先败下阵来,彼此拼了命的宣泄,床榻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绣帐被摇的似海上的浪花,一浪高过一浪,那满地凌乱的华衣道袍,旖旎了一室的春光。
“呃......道长好修为啊!”靳素鸾双手抓在绝尘的背脊上,留下长长的红痕。
“贫道惭愧,娘娘的修为必在贫道之上......呃!”绝尘纵情享受着靳云轻赐予他的报酬,直到身体再没力气,方才满足的自靳素鸾身上爬了下来,仰面朝天,大口喘气。因为是百里连城的女人,绝尘用起来分外刺激,他既没杀百里连城的本事,便让他的帽子越戴越高!
“得道长赞赏,素鸾还真有些受宠若惊呢。”靳素鸾翻身趴在绝尘的胸前,玉指划过绝尘额前流海,身子滑嫩,柔若无骨。这一刻,绝尘真恨自己没在清风观,否则必定让那些终年吃素的小弟子们都尝尝鲜儿!
“绝尘句句肺腑,绝无半句虚言。”绝尘指天发誓。
“素鸾信,素鸾更通道长一定会帮本宫将这粒药丸悄悄的放进皇上的茶杯里。”靳素鸾说话间自枕下取出一粒指甲大的药丸,放在绝尘手里。
“这是什么?”绝尘狐疑看向手中的药丸,置于鼻下嗅了两下,当下分辨出这是要命的毒药。
“道长何必那么紧张呢,不过是让人昏沉四五日的迷药罢了。”因为白眉的阴影,在靳素鸾看来,所有道士都是神棍,只会招摇撞骗而已。所以从一开始,靳素鸾便没把绝尘放在眼里。
“迷药?贵妃为何要给皇上下迷药?”看出靳素鸾眼中无人,绝尘将计就计,登时爬起来战兢的跪到床榻一角,身体时不时的颤两下,以示自己怕的要死。
“看把道长你吓的,素鸾这还不都是为了道长好么!”靳素鸾慵懒的甩开锦被走下床榻,光滑的身子一览无遗的显露在绝尘面前。
“为贫道好?”绝尘噎了下喉咙,这才瑟瑟的爬到床边,狐疑看向靳素鸾。
“虽然本宫只见过道长几面,可也记得道长以前曾是二皇子的人,如今道长不老老实实的呆在清风观,而是选择冒死入宫,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靳素鸾优雅的坐在椅子上,手持玉梳捋着长发,悠悠说着。
“那贫道的目的是什么?”绝尘试探着问道。
“自然是想出人头地!人生在世,谁不想活的轰轰烈烈,若换作是本宫,亦不甘心被圈在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上一辈子。”靳素鸾自以为是的猜测。
“娘娘英明,既然娘娘明白绝尘的心思,就该知道,绝尘的下辈子可都倚仗着皇上,这回怕是帮不上娘娘什么忙了。”绝尘捡起道袍披在身上,小步走到靳素鸾身边,将药丸搁到桌上。指甲大的药丸啊,靳素鸾以为皇上是瞎子么?绝尘如是想。
“道长先别急着拒绝,且听素鸾把话说完,有件事道长或许不知道,就算道长现在被封了国师,可若想将皇上身边的安柄山比下去,简直难如登天。”靳素鸾细心为自己梳了一个飞天髻,淡声开口。
“安柄山不过是个太监,贫道还是有这个自信的。”绝尘缓缓退到一侧,不以为然道。
“有件事道长一定不知道,那安柄山入宫前也是个道士,且不知从哪儿淘弄了一张长生不老的方子,这些年来,一直私下为皇上炼丹,你想想,有这么个好差事在手,皇上会亏了他么?”靳素鸾陡然转身,一本正经看向绝尘。
“他会炼丹?”绝尘佯装惊诧质疑。
“所以只有他炼的丹药出了问题,皇上才会舍他取你!”靳素鸾见绝尘动了心,越发卖力劝说。
“可他炼的丹药怎么才会出问题啊?”绝尘皱眉沉思。
“道长看着聪慧,怎么这般不通窍啊,只要你将本宫的药丸给皇上吃了,皇上身体出了差池,自然会把责任怪到安柄山身上,这么简单的道理,道长想不明白?”靳素鸾有些急了。
“原来如此,那贫道还真要多谢贵妃娘娘了!”绝尘恍然开口,双手合于胸前,朝着靳素鸾行了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