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虽地处偏僻,但也不是完全隐蔽的,两人再在这儿待上一会儿,不用等到明天早上整个家属院都会知道她家发生的事儿,多年修身养性的生活让她不喜站在风头浪尖上任人评头论足,因此激动过后她立马拉了洛秀进屋。
屋子里装修风格古色古香,仿佛一下子来到了古代,将客厅和餐厅隔起来的足有两米高的博古架上摆设着各种珍惜古玩,瞧着古朴笨拙,实则别有洞天,每一个都是有价无市的珍品,而现在则被当作摆设随意摆放,要是让那些收藏家看到不知会有多痛惜,靠窗的长方形餐桌上铺着白底兰花的桌布,上边摆着一个鱼嘴透明花瓶,几枝紫罗兰静静盛放,花瓣上还沾染着几滴晶莹的露珠,一缕淡雅的清香缓缓漂浮在鼻端,窗外阳光正好,让人生出一种浮生若梦,现世安然的静谧感来。
瞧着这样的画面,一直悬浮在洛秀心头上的焦躁茫然渐渐消褪,唇角染上了一抹愉悦轻松的笑意来。
荆溪拉着他在红木沙发上坐下,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嘘寒问暖,恨不得把这十年的别离之痛,担忧之情瞬间爆发出来,一时间倒是弄得洛秀有些无措了。
这里还是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包括餐桌上那枝永远不变的紫罗兰。
洛秀收回目光看向坐在对面的老太太,不,这个称呼显然不适合她,应该称为女士,岁月几乎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反而将她雕琢的越发通透温润,还是他记忆中熟悉的模样,宁静祥和,温软如水。
“你和外公这些年,过的还好吗?”话落洛秀就垂下了头,似是有些不敢面对她。
荆溪拉着他的手,她的手又暖又凉,感觉像是握着一块玉,满面笑容的望着他,哽咽道:“好好,我和你外公一切都好,就是放心不下你,前几天你外公在报纸上看到你了,那梗了一辈子的老头子当时就红了眼睛,你外公虽说严厉,但他是最关心你的,这些年没有一天不念着你,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洛秀心底越发懊恼没有第一时间回来看他们,害得外公外婆为他担忧受怕,看着外婆发丝里隐藏的白发,心底越发不好受了起来。
“外公呢,不在家吗?”按外公的脾气,看到自己回来早按捺不住冲出来揍自己了。
外婆笑着摇摇头,目光被泪水洗涤的愈加晶亮:“和几个老伙伴吃酒去了,看时间也该回来了。”说着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他要知道你回来了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洛秀想起自家外公那越老越孩子气的性格,忍不住勾唇轻笑。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基本上是外婆问一句,他答一句,只不过是粉饰太平,那些心酸的过往,外婆还是不要知道了吧。
荆溪活了一辈子,怎能看不出自家外孙是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只不过想着孩子既然回来了,他不想说就不逼他了,加之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她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久别重逢的喜悦不足为外人道,外公和外婆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亲人了,不,洛秀眼底划过一抹光亮,在未来,他会拥有更多,上天欠他的都会弥补給他。
洛秀摊开掌心递到荆溪面前,目光紧紧盯视着面前的人。
“外婆,你识得这东西吗?”
荆溪疑惑垂眸,只见那修长纤骨的掌心中躺着一块薄冰似的飞鸟玉片,小小的一点几乎毫无存在感,那玉的颜色极为漂亮,幽蓝通透的色泽似水般流淌。
洛秀的手指极为漂亮,又白又极为修长纤瘦,第一眼看来还以为是个女孩子的手,但宽厚脉络交错的掌心又多了一丝安全感,那玉片几乎与他的掌心融为一体,交相辉映,让人移不开视线。
荆溪突然愣住,眼底一丝哀伤悄然划过,洛秀看的分明,心底忽然忐忑起来。
荆溪伸手拿起玉片,指腹细细摩挲着,目光逐渐迷离起来。
“当然认得,这是江家的传家玉符,自你母亲生下来,这玉符就挂在她脖子里了,祛病消灾,是非常稀有的灵玉,在你五岁生日的时候,你母亲把他送给了你。”
洛秀忽然道:“他是一对的对不对?”
荆溪笑了笑,只那笑容落在洛秀眼中是那么悲伤:“你母亲告诉你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