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蒋睿恒的这句话,沈严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真的?!”
“嗯。”蒋睿解释道:“外科医生在实施手术时虽然不像我们写字画画那样特征鲜明,但多多少少也会带有一些个人风格。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吧,他们两个人的刀口外观很像。其实他们两人体内各处的缝合手法更是相似,比如其中一处筋膜的缝合,两者都采用了同一种8字缝合法;还有在关闭腹腔的缝合时,两人都采用了很少用的连续锁边法;还有打结手法等等,我和两个被害人的主刀医生一起研究过,他们都觉得这两起手术相似度很高……唯一不同的是于金龙的肾脏摘除手术完成得更精细,而刘宇星的那个则相对比较粗糙。”
“可是于金龙的事情应该发生在刘宇星之前……”沈严皱眉:“如果是手法改进的话,怎么会后面的比前面的差?”
“这个可能有多种原因,比如说手术条件的限制,时间人员的不足等等,之前刘宇星那桩我们不是只确认了两名嫌疑人么?于金龙这个实施手术的绝对不可能是两个人。”
“他们还有同伙?!”沈严震惊。
“于金龙的这个手术,我可以跟你保证绝对不可能是只有两个人做的。”蒋睿恒笃定地说。“不过我刚才也跟你说了,这两起案子不一定是同一个人做的。不过从目前的线索来推测,如果你找到了其中一个的凶手,应该就能顺藤摸瓜抓到另一个。”
“嗯。”沈严点点头,他思考了一阵,然后开口:“这样吧睿恒,你帮我问问医生于金龙大概什么时候能接受笔录,我想再好好问问他。而且宾馆这边的调查也快完成了,到时候也是要过去一趟的。”
“嗯,好。哦对了,于金龙体内那些东西我会交给晋松他们的,看他们能不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好,再联络。”
放下电话,沈严再次拿起桌上的卷宗。于金龙的个人调查已经完成了,从目前手上的资料来看,这人无论是活动范围还是生活圈子都与刘宇星毫无交集,如果硬要说两人有什么共同点,大概唯一的相似就是这两人都会玩网络游戏,可是这年头玩网游的人多了去了,凶手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他们两个?还有,凶手二次行凶的手法比第一次粗糙,这又是因为什么?凶手到底有几人?是同一批人还是不同的?……
正在沈严苦苦思索时,门口响起敲门声,是程晋松和方礼源走了进来。
“怎么样?宾馆那边有结果了?”沈严放下手中的卷宗问。
方礼源点点头,表情却比较严肃:“那140多家旅馆中,带浴缸的一共有6家,他们都说最近三个月内没有发生过浴缸或者房间内有血迹的事情,也没有查到于金龙的入住记录。”
沈严皱眉:“都没有?”
“没有。”方礼源很确定地摇摇头:“这六家我和秦凯都去了,从经理到保洁都问过,他们都肯定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沈严的眉头深深皱起。
一旁的程晋松开口道:“刚才睿恒给我打电话,说于金龙手术做完了,我听他的意思,他那边好像有些发现?”
沈严将刚才蒋睿恒的那番话和程方两人复述了一遍。“……我现在最搞不懂的是这两起案件究竟是不是同一伙人做的,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前后差异会这么大;如果不是的话,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共同点。”
“如果真是团伙作案的话,那么很可能是他们内部出现了分歧。”方礼源分析道:“按照睿恒的说法,于金龙的手术应该是多人完成的,那么很可能是在这之后这些人之间出现了分歧,有些人不想再做这种事了,于是决定退出;而另外几个人则决定继续,所以到了刘宇星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两个人。因为人少了,而且很可能主刀的人走了,所以刘宇星的手术才会做得这么差。”
沈严点点头,方礼源的分析很是合理。他转头看看程晋松,却看到程晋松眉头也皱了起来。
“怎么了?”沈严问。
“刚才礼源的话让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程晋松摸着下巴,看向那两人:“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卖肾团伙做的?”
“卖肾团伙?!”方礼源有些意外:“你不是说没配型的肾是没有用的么?”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配过型。”程晋松看了他一眼,强调道。“我们只问过刘宇星有没有卖肾,却没有问过于金龙。你们想想,凶手做这件事,原因无非是两种:一是凶手与于金龙有仇,二是此举有利可图。可是于金龙一个半大孩子,又是只是个发廊的小学徒,他能有什么仇人?何况睿恒还说过,给他做手术的不只一两个人,能让那么多人冒这么大风险去给一个人割肾,总不可能这么多人都跟他有仇吧?如果不是有仇,那么图财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以他的情况来看,最大的‘财’大概就是他的那颗肾。还有一个细节,那天于金龙跟他父亲来报案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拿的是什么手机?”
“手机?”沈严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于金龙在笔录过程中好像是看过一次手机,但是那手机是什么样子他完全没有印象。
见那两人都说不出来,程晋松开口道:“是最近款的plus。”
沈严立刻想起了之前的卖肾买手机的案例,于金龙父子的工作都不是那么能挣的,那这几千元的手机是如何买的?如此想来,程晋松的分析倒是很有可能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找不到案发的旅馆了。”方礼源也顺着程晋松的思路分析下去。“卖肾团伙都会有自己的手术地点,绝不会是于金龙说的什么宾馆,所以于金龙是在说谎。”方礼源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估计这孩子是偷偷卖肾被他爸发现了,于是就骗他爸说自己被人割肾了。好小子,差点把我们也骗了。”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于金龙对案发经过说得不清不楚了,因为他全是在瞎编。”沈严接口道,而后又突然一皱眉:“所以他说他见过那个女嫌疑人恐怕也是假的……”
“那倒也不一定。”程晋松接口,见沈严惊讶地望过来,他微微一笑:“你别忘了,睿恒可是打过包票的,那两起手术有相关性,你想想一个人怎么会知道另一个人的手术特点?还有,那些我们一直查不到来源的手术器械是从哪儿来的?”
“就是那个团伙!凶手曾经见过另一个人做手术,而且还偷了团伙内的手术器械,他是团伙内部的人!!”沈严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