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严从一旁的程晋松手中接过一张纸,然后拿过龚彭手上的照片,他将二者并排举起,说:“这样你会不会明白些?”
只见沈严的两手中分别举着两张照片,左手的是监控录像拍下的两名疑犯的样子,右手上的则是一对男女的身份证照片。尽管两份照片清晰度大不相同,但是照片上的人从脸型到五官位置都是那么惊人的相似!!
郝洁和龚彭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龚丽,袁术海,”沈严举着证件照直视龚彭,“别告诉我你连你二姐和二姐夫都认不出来!”
“我……”龚彭刚想说什么,那边郝洁已经揪着他的衣襟开始撕扯起来:“好啊真的是你!你竟然让你姐姐来偷孩子!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你还是不是人?!……”
或许是还陷在被戳穿的震惊中没有回神,又或者是郝洁发疯般的撕打让人难以招架,龚彭被郝洁扯着衣服锤来拽去,形状极其狼狈,重案组的几人在一旁看着,却也没有立刻上去阻拦,他们就看着龚彭被郝洁连抓带挠,直到郝洁发泄完,才过去,象征性地把两人拉开。
“郝洁,你先别激动,我们队长还有话要问他。”程海洋将郝洁扶到座位上坐下,轻声安慰道。
郝洁此刻已经哭得有些脱力了。她刚刚生产完几天孩子就被盗,这几天一直生活在极度的焦虑中,刚才又骤闻真相,情绪失控地撕打了好一阵子,早已没有了力气。此刻她被程海洋扶回座位,只剩下了喘息的份,然而眼泪却还在不停地从眼中流出。
沈严见郝洁逐渐冷静,才再次将目光转回龚彭:“怎么样,你现在能从实交代了吧?”
经过刚才郝洁的那一番撕扯,现在的龚彭着实有些狼狈。他的头发被郝洁薅得乱作一团,衣服也被扯坏,手臂与脸上都有好几道抓痕。他看着沈严,眼珠不断转动,几次张了张口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沈严见这人似乎还想狡辩,索性跟他说明白:“我们调查过,你和郝洁并不是真正的夫妻。你真正的妻子名叫陈彩霞,33岁,你们还有一个女儿龚喜,今年6岁。你一直喜欢男孩,当初头胎生了个女儿后一直想要个儿子,但是你们两个人不符合要二胎的政策,于是你就想偷偷超生。但没想到你妻子小产,而且因为送医不及时导致被摘除了子宫。她不能生了让你很难过,但是陈彩霞娘家对你有恩,你不敢跟她离婚,所以就动了找小三帮你生的念头。所以你就趁着在外打工的机会找到了郝洁。但你没想到的是,郝洁生下来的居然还是个女孩。你见不是儿子,便不想对郝洁负责,于是就让你姐帮忙,假装孩子被人偷走,一来可以讹医院一笔赔偿,二来正好可以借机断了和郝洁之间的关系,我说得没错吧?!”
“我……”龚彭开口,只说了一个字就没有再说下去。
沈严也没有给他狡辩的机会,“我们调取过你的手机通话记录,从案发前两天到案发当日,你和你二姐龚丽之间有过多次通话记录,就在案发当天就有3通之多,最晚的一通甚至是当夜1点拨的;而且第二天上午我们警方走后,你还和你二姐通过电话,是在询问她有没有把孩子藏好吧?”沈严看着龚彭有些发白的脸色,继续说:“这两天你不断给我们打电话,表面上是询问我们的破案进展,实际上是想知道我们调查到什么程度,是否发现了你的伎俩,对吧?!”
龚彭没有说话,脸色却比刚才还要白了几分。
沈严回头对程晋松一伸手,后者将一张纸递到他手中。沈严接过,举到龚彭面前:“这是我们对你们所住病房洗手间的排水管进行的检验报告。我们警方在排水管内找到了一块尚未完全溶解的奶粉块,经过化验,在奶粉块中含有微量的唑吡坦——也就是安眠药的主要成分。”程晋松看着龚彭不断变换表情的脸,说:“案发当晚,你借给孩子冲奶之机,偷偷将安眠药放在了奶粉中,待孩子和郝洁睡实,你便给一直在隔壁等候的龚丽发消息,然后那两人就从宣教室出来,到你的房门口,你打开房门,将孩子抱给他们,并且将郝洁的住院手带也给了他们,然后你自己就回到病床上睡觉,等第二天早上郝洁发现孩子不见,再装作一无所知地打电话报警,而你的姐姐姐夫那时早就把孩子抱到安全的地方了,对吧?!”
沈严的声音越来越冷,龚彭被他连声的质问问得哑口无言,额头上甚至已微微渗出了汗来。
“现在已经证据确凿,你再怎么狡赖也没有用,我劝你还是老实点,痛快交代,你们究竟把孩子藏到哪儿了?!……”
下午2点14分。
警笛开道,两辆警车在向郊区方向呼啸疾驰。沈严看着导航仪上不断缩短的距离,精神依旧紧绷。刚刚龚彭终于交代了他们藏匿孩子的地址,原来案发当天为了防止警方追查,他特意叮嘱过龚丽两口子不要乘出租车,而是就近将孩子先带到了他当年打工时租赁的那家小货站,那个地方当初被他买下,一直没有卖出去。而第二天一早,龚丽两人再带着孩子躲到郊区的另一处房子去。此刻沈严就是带人在赶往藏匿孩子的地点。按说现在案子已破,龚丽二人没有得到消息,应该不会将孩子转移走,可是不知为什么,沈严心头总是还有些不安的感觉,在没将孩子平安找到前,他估计都无法安下心来。
在颠簸了近一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停在了一间小矮房的前面。众人下了车,在和龚彭确认过就是这里后,众人缓缓靠近房门。
小房的房门虚掩着,众人小心地靠近,走在最前面的秦凯轻轻碰了碰门——
“吱呀”一声,门没锁。
众人心中略过一丝不安,他们轻轻向内走去。
“龚丽在吗?龚……”
秦凯的话声戛然而止。因为他们看到,在里屋的炕边,倒着一个身材矮胖的女子,那女人胳膊的颜色已经变得青白,后脑一片血污;她的手中握着还没冲水的奶粉瓶,而在她面前的炕上,有一堆杂乱的婴儿被褥,只是那婴儿,已经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