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细细的拂过脸庞,略略平复了几丝焦躁的心绪。
莫小鱼咸鱼似的躺在地上,脑子里的各种杂音嗡嗡作响,乱成一团。她的意识已经慢慢醒来,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睁不开眼,说不了话,动不了手。
“卫竟,哪抢来的的良家小豆芽?原来你好这口,啧……”
不远处,隐隐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
“好,好,别那么看我嘛,我可是本分人,从来不管闲事的!大乘后期的魔修,啧啧啧,小姐姐我可不敢惹。言归正传,我要的东西呢?”女子铃铛般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事,梅知……”卫竟的声音很低沉,只听清了几个字。
“好说好说,我们水云窟虽然不惧什么魔道,正道,但,原则还是有的。师尊不出世已久,这点小事何须惊扰他老人家。”
“……多久?”
“东西准备齐了,要不了几日。大活人在这,最好不过。”女子笑道。
卫竟又说了几句,那女子一一应道。
“我办事,你放心。”
“嗯。”
然后,浑浑噩噩中,无论莫小鱼从精神到肉体层面如何挣扎,都没法摆脱死咸鱼的状态。她的意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混沌。
恍惚中,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觉自己一时干爽的躺着硬物上,一时又浸泡在粘稠液体中,有时竟是悬空漂浮着,无痛无觉,来来回回折腾了不知多少回,最后完全失去了意识。
直到某天某时某刻,莫小鱼倏忽一下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平躺在一颗大树下。
身上还穿着卫竟进阶那日的衣服,干干净净。细碎、明亮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头晕目眩,她忍不住抬手遮住骄阳。
“这是哪里?”莫小鱼揉揉双眼,挤出几滴清泪,喃喃自语道。
“小施主,别来无恙。”
莫小鱼寻声一看,惊道:“是你!”
“正是老衲。”普贤微微一笑,结跏趺坐,坐在一旁,身边放着禅杖。
莫小鱼摇晃几下脑袋,克服身体酸软的不适感,支起半个身子,左右四顾片刻,“我怎么到菩提城了?还有,你怎么又变老了?”她指着普贤的脸,问道。普贤老龙钟态的模样和他年轻时的大相径庭。不单是年龄问题,气质更关键,若说这幅面孔有着祥和慈悲,那么变脸后的则是内敛刚毅。
普贤听后,并不作答,他收了坐姿,执起禅杖,缓缓而起。然后伸手递向她,说道:“小施主先起来说话。”
莫小鱼对他存有戒心,没搭他的手,径直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普贤毫不介意,自然的收回手,说道:“小施主,你看,这菩提树是否与你上次来所见的不同?”
“有。长大了,叶子更多了。”莫小鱼抬头看了眼枝叶茂盛的菩提树,回道。
“小施主慧眼。自从华莲盏融入其中,这树的灵气更重了。”
那当然!华莲盏可是终禹华的本命法宝,蕴养了多少年,吸收了多少日月精华,要不是她傻不拉几的听这破和尚的话,念什么破经,华莲盏现在应该在终禹华手中,继续被好好养着。莫小鱼一直因此事心怀愧疚,在终禹华面前低声下气几分。所以,普贤一提这事,她心里是极不舒服的。
“大师说得对。既然菩提树养足了灵气,那么华莲盏也该物归原主了。你上回推三阻四,装傻卖痴,哄我入局。佛家是讲因果的,欺骗小朋友的感情,对您修行不宜。”
“小施主着相。华莲盏本是禅宗圣物,终禹华不是宗门中人,虽因缘法得了华莲盏的青睐,但说到底,禅宗的东西回了禅宗,才可称为‘物归原主’吧。”
莫小鱼呵呵两声,她早领教普贤的善辩,不想在这话题上多费唇舌,说道:“大师如此执着,我无话可说。只是心中另有困惑,希望大师开解开解。大师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又落您地界了?”
“小施主,老衲之前就说过,你和菩提城有缘……”
“唔,所以我来是和您一起重建菩提城,发扬禅宗?”莫小鱼摆摆手,打断普贤。
普贤唱了声佛号,欣然道:“小施主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
莫小鱼抱胸,正待反唇相讥,一阵疾风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