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放下茶杯,淡淡地看着楚歌:“此时再无闲杂人等,楚姑娘总该说出让李某前来的目的了吧?”
此时两人已经在如晦营待了两天了。
昨天,借助如晦营的天策府将士,叶归程已经打听到叶凡和唐小婉的所在。因为黑戈壁各种势力交错,形势复杂,那些斥候打听到的情报也并不十分详细,隐约感觉他们似乎卷进了当地的势力的权力更迭中。
叶归程担心叶凡这位师叔,着急想要过去看看,却也因为不了解那边的形势而不敢自大地带着楚歌一块儿去冒险,可若是不带,她又岂能放心?
难得的是,这次楚歌竟然退让了,主动表示为了不拖后腿,让叶归程自己去找叶凡,她就老老实实在如晦营待着。
叶归程却是立刻有了怀疑——他家小老板可不是什么温室花朵,遇到点危险就吓得不敢动。
楚歌立刻解释说怕耽误事,毕竟那是叶归程的五师叔,真出了事对他俩的感情也不好。
因为叶凡那边情况不明,叶归程也是有些关心则乱了,信了楚歌这个理由,再加上如晦营有宣威将军坐镇,楚歌在这里很让人放心,完全忘了还有个跟楚歌有些莫名其妙的李倓。
所以叶归程独自一人向北,深入黑戈壁,楚歌则有了机会跟李倓细谈。
还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曹雪阳虽然不太喜欢这位脑子有毛病的王爷,但人家毕竟是王爷,还是尽可能地满足他的一切合理和不合理的要求,好茶好食招待着,甚至还在营地找了个安全又偏僻的地方单独给他支了营帐。
此时楚歌便是在这个独属于李倓的营帐里。
李倓和李复在楚歌眼里是一类人,都是聪明人,对这种聪明人,楚歌觉得自己那点小聪明就不够用了,尤其不能跟他们兜圈子,因为兜来兜去只会把自己绕进去。
所以楚歌先确定了这附近是绝对安全的,然后单刀直入:“我想跟你谈谈造反的事。”
李倓一惊,万分庆幸自己放下了茶杯,免得失态。他目光冷厉地看向楚歌:“你可知道你在做说什么?”
楚歌无所谓地摆摆手:“别紧张,不是我造反。是让你造反。唔,历史毕竟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等你事成,肯定就不是造反了,大概会叫做……‘清君侧’?”
李倓突然一拍桌子,喝道:“还不快住口!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也是你能说的?”
楚歌抬头看他,神色平静地道:“得了吧建宁王殿下,您也不是没动过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说起来,这大逆不道,以下克上,似乎是你们老李家的传统?太宗皇帝如是,太上皇如是,你爹亦如是,再多一个你,其实也没差。况且后宫反正已经有了一个太上皇,再多一个又有什么两样?上行下效,你只是有样学样罢了。”
李倓目光沉沉地看着楚歌:“你为什么找上我?”
楚歌歪头,想了想,道:“因为你比较有名。其实细究起来的话,原因很多。最重要的是,你若是不反,就活不了多久了。李辅国、张良娣可是打算诬陷你想要谋害你哥李俶呢。”
李倓心里一沉。其实这也确实是他会来黑戈壁赴约的根本原因。
之前他在太原被皇帝召回,然后便一直跟在皇帝身边,唐兵收复长安之后更是一路随行至长安皇城。虽说即便是处在战乱之时,他也没受过什么慢待,但同时却能感觉到皇帝对他的不满,他安排在皇帝身边的耳目也确实有说李辅国和张良娣屡次在皇帝面前进谗言陷害于他。
而楚歌所说的这句谗言,刚好就是在他离开长安钱收到的最后一条消息。
其实他总觉得,以他与皇帝的父子关系,区区一个宦官一个宫妃的挑拨,是以他从未认真地将那两人放在心上。但与这条消息同时到了他手上的,还有李复给他送来的信。
而且李复信里的暗示很明显——若是继续待在长安,他怕是命不久矣。
李复是他的童年玩伴,两人同为九天之一,虽自南诏皇宫一役之后两人便有些撕逼趋势,但观念不同自然要分道扬镳,却并不是再也不相往来。毕竟童年时期多少年的感情,不是说没就能没得。所以李复的来信,他是非常重视的。至于他信里所说的类似于预言一般的内容,也由不得他轻忽。
自从见过神算后人,对于天理命数之说,他不得不信服。